清扫人员刚踏进大楼的那一刻,领头的男人没有丝毫停顿,迈步便直接上了二楼,那是周死去的地方。他随意地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几人瞬间化作黑烟与羽毛飘散开来,他的脸庞也在眨眼间发生了变化,成了钟离月的模样。格林那家伙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黑盒子里记录的影像,早就被悄无声息地替换成了提前准备好的录像。
周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钟离月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周的脸,发现他的灵魂还困在幻境之中。她心中暗道幸好赶上了,正准备将其复活,顺便瞅了一眼记忆,“周星回,这名字还不错呢。”
……周星回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妻子走到门口,轻声喊他起床吃早饭:“快点啊,你不是答应女儿要带她去游乐园玩吗?”他打个哈欠,慢悠悠爬起来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就带着妻女去了游乐园。路上的车不多,可能是因为昨夜大雨的缘故,空气清新了许多。妻子坐在副驾驶座,念叨着女儿的成绩、房租要交、菜市场猪肉涨价这些琐事。女儿在后座哼着小曲,一切都看似平常。忽然,刺眼的远光灯直直打在他们脸上,左侧的大卡车失控,撞破中间栏杆,径直撞了过来。他们的车躲闪不及,刚把车头微微一移,卡车就狠狠撞上车的后半部分,一直顶到墙上。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重复经历这个片段了……
周星回忽然从地上坐起,胸口的大洞已然消失不见。他发觉身边的女子存在感十分突兀,快速起身退后几步,摆出防御姿态。钟离月见他还惊魂未定,就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摊了摊,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别紧张,我没恶意,不然也不会费劲复活你了。”周星回稍微放松了一点,长出一口气,问:“我复活了?那你要干什么?”钟离月向前靠近几步,说:“这不着急。不过,你不想先见见你的家人们吗?”一听“家人”这个词,周星回马上警觉起来,质问她到底想做什么。钟离月笑了笑,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接着两人的身影化作羽毛散去,再出现时,已经在一家医院了。
她告诉周星回:“我刚改变你的外貌,所以没人能认出你。”周星回一睁眼,就看到医院门口停着几辆警车,急促的警笛声让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不顾阻拦,直接冲了进去,越跑越快,最后像飞一样闯进妻子所在的病房。推开门的一瞬间,妻子的死状映入眼帘,身体被整齐大卸八块,就这么堆着。他被几个警员架住胳膊拖了出来:“先生,请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他的心情如坠冰窟,像具死尸一样坐在楼梯口。刚才还愤怒得想要毁灭世界,现在却怎么也振作不起来。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拿出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抖着手用火机点,却怎么也点不着。眼前忽然模糊了,他抹去泪水,最终控制不住崩溃的心情,埋头哭了起来:“我答应过要让她幸福的……”
钟离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托着下巴看着他的侧颜,心中暗想:“果然这样一改好看多了。”见他情绪到位,她在周星回耳边轻声说:“悄悄告诉你,凶手是天平的员工,你父母估计也死了。私藏罪种是死罪。这一切源于这个不幸的时代。总之,你自己决定,只要尸体还在,我就能复活你的爱人。这是我的名片,再见。”她把名片塞进他口袋,等周星回再抬头时,钟离月已经没了踪影。
羽毛与烟尘消散,她在雨中撑起伞,漫步街头,等待某个时刻。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水洼泛起涟漪,为宁静的城市添上一圈圈波纹。她忽然在拐角处停下,伸出手指,一滴雨落在指尖。“午安。”身后响起一声问候。钟离月背对着那人,问:“准备得怎么样了?”“一切安好。”声音的主人坐在店铺门前的椅子上,面前桌上摆着一杯红茶。雨渐渐大了,雨幕将两人分隔在两个世界,一个在屋檐下,一个在伞下。
突然,一道人影走过,钟离月叫住那人,上前说:“莫铭,下午好啊,居然在这碰上你了。不介意的话,一起喝个下午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