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炽灯光洒满整间实验室,将地面的血泊映得发亮。断臂残肢散落四处,洁白的墙壁上布满了暗红的血痕。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死寂,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见。正中央的手术台上,一个被绑得死死的人急促地喘息着,身体因某种感应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
“哒、哒、哒。”一道脚步声打破了沉默。一个男人提着黑色手杖,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正是那个在楼梯间用铁棍结束自己生命的家伙。他伸手掀开了手术台上那人脸上的面罩,看着对方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水,微微一笑,嗓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我叫张鸣秋,准备好离开这里了吗?”
说罢,他解开了绑住手术台上的那个人的束缚,并随手扔下一个手提袋。里面是一套与他自己身上款式相同的西服。“没记错的话,你叫连灿,对吧?2阶,几年前被抓进来后,一直被用来生产枪械。衣服赶紧换上,然后跟我走。你不会连怎么换衣服都忘了吧?”张鸣秋半开玩笑地说,语气中透着冷漠。
连灿摘下头上的拘束器,手指哆哆嗦嗦地拔下了深深嵌入脊椎骨中的抑制器。那玩意就像一条丑陋又漫长的蜈蚣,趴在他背上好几年,如今终于脱离了他的身体。等他拆掉所有限制行动的装置后,换上衣服,跟随张鸣秋离开了实验室。
走廊里,寂静得只听得到脚步声。连灿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久未使用过的工具。张鸣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飘飘地反问:“人类正在和罪种开战,你愿意帮哪一边?是那些惨无人道的两脚兽,还是舍命来救你的同类?”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湖面,在连灿脑海中激起层层涟漪。记忆的碎片骤然涌现……
十几年前的春节,他坐着火车回到南方老家,家人说会来接他。但当他站在车站门口左顾右盼,焦虑逐渐取代了期待——“怎么还没来?电话也打不通!”他又等了三分钟,最后实在按捺不住,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回家。然而家里空无一人。他一直等到晚上,电话响了,却不是父母打来的,而是警察局的通知。赶到警局时,他才得知噩耗:父母为了给他买煎饼果子,在路边摊停车时,遭到一名持粗糙自制火枪的精神病患者袭击。那次事件共造成六死两伤,其中包括他的父母和兄长。而凶手不过是个被医生断言“活不过三天”的绝症患者,六十万的手术费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窗外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而他坐在冰冷的警局里,听着这样的噩耗,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刚上大学的他最初每天都咒骂那个凶手罪该万死,同时又祈祷对方能够活得久一点,至少撑到死刑判决下达。他把事情发到网上,试图寻求正义,但收获的只是几条“抵制不良博流量”的评论。最终,凶手在审判前病逝,未曾接受法律制裁。
连灿甚至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成为罪种的,只记得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几乎将他吞噬。后来,天平的人镇压了他,把他关进政府合作开发的研究机构里,用于研究罪种以及其他机密项目。十多年间,他经历了无数次非人的实验:密密麻麻的管道插入身体,每日抽取数十升血液,截肢、取肉块、内脏摘除……每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死去时,强烈的电流就会把他唤醒,身体恢复如初。这种循环不断折磨着他,从最初的抗拒,到最后变得麻木不仁,他彻底失去了所有尊严。
回过神时,他已经坐在一辆轿车的副驾驶座上,张鸣秋正等着他的答复。目光游离向窗外,他低声说道:“曾经,我在法庭上哭喊着控诉那个凶手的暴行,希望法官加速死刑判决。但他告诉我,他快死了,即使有死刑也没意义。他还嘲讽说,打死一个不亏,打死两个是赚,他痛苦,谁也别想好……”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冰冷,“现在,我对人类已经完全失望了。不管男女老少,这群猴子都该死……反正我已经没有容身之地,那就加入你们吧。”
张鸣秋闻言,递过来一支绿色药剂,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是补充药剂,静脉注射,你现在应该很需要它,可以帮你恢复罪力和身体机能。刚才你差点连路都走不稳了吧?你应该分得清动静脉吧,哈哈。”他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隐隐的试探。
连灿默默接过药剂,抬头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狩猎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鸣秋调整了一下座椅角度,声音懒洋洋的,“我的分身快要不行了,等它死后再动手,目标是两个天平的工作人员,算是替你复仇的机会。”
三分钟后,区域内所有的工作人员收到了一则新消息:“刚刚有两个A级罪种进入工作区域,请注意。”
与此同时,位于天平第三部门总部的两位审判官刚解决掉张鸣秋的一个分身。他们站在楼顶,与小组检察官确认情况时,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个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