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救命!我……我不会水!
冰凉的潭水瞬间漫过口鼻,南汐在水里胡乱扑腾,双臂拍打出细碎的水花,发髻散了,珠钗沉入水底,素色的裙摆像朵被揉皱的白荷在水中翻卷。
润玉站在潭边,起初还因那突如其来的推力蹙着眉,待看清水中挣扎的人影,正要提步跃入,目光却猛地顿住。
潭水被搅得浑浊的刹那,南汐在水中沉浮的身影下,竟短暂地漾出一抹剔透的蓝。那是一条比寻常鱼人长了近半尺的鱼尾,鳞甲泛着月光般的莹润光泽,尾鳍像被精心裁过的鲛绡,轻轻一摆便搅出细碎的银辉。可不等他看清纹路,那抹蓝又倏地隐去,只剩南汐在水中呛咳的身影。
润玉瞳孔骤缩,心头像被惊雷劈中,这分明是鲛人族皇室才有的灵尾!寻常鱼人哪有这般通透的鳞光,更别说那长及腰际的尾身……他望着水中挣扎的少女,方才的愠怒瞬间被惊涛骇浪般的疑云吞没。
润玉(内心)莫非,这便是她体内隐有水族血脉的根由?
来不及细想,潭中的呼救声已越发微弱。他眸光一凛,再顾不得其他,衣袂翻飞间已跃入潭中。
潭水寒得像刚融化的雪水,他的衣袍瞬间被浸透,墨色长发在水中散开,如铺开的暗纹锦缎。
她还在胡乱扑腾,指尖在冰凉里徒劳地抓挠,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攥住,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笃定,将她往水面带。
润玉别怕
他的声音隔着水流传来,低哑得像被水汽浸过的弦,尾音缠上几分湿意。她呛咳着抬头,正好撞进他垂落的眼眸,平日里清冷淡漠的眼,此刻竟映着水光,瞳仁里碎着星子般的亮,分明是她挣扎的倒影。
慌乱中,她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衣襟,指尖无意识地攥紧那片湿透的布料,触到他温热的胸膛。他动作一顿,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几乎将她半抱在怀里。水流带着两人往下沉,她的发梢缠上他的腕间,像水草般轻轻搔刮,惹得他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滚。
他凑近了些,唇瓣几乎擦过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混着水汽漫过来,挠得她心里愈发慌乱。他牢牢紧抱着怀里的人儿,蕴藉灵力,带着她破水而出。
南汐咳咳咳……咳咳咳……
南汐趴在岸边剧烈咳嗽,肺腑像是被潭水浸得发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似的疼。眼泪混着潭水从眼角滚落,顺着下颌线滴进湿漉漉的衣襟里。湿透的素色纱裙紧紧贴在身上,像层冰凉的蝉翼,将她纤细的肩线、腰侧的弧度都勾勒得愈发清晰。她下意识地双臂环胸,指尖冻得发僵,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单薄的身影蜷缩在青石地上,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幼雀。
润玉立在一旁,月白广袖早已湿透,墨发黏在颈间,水珠顺着苍白的下颌滑落。他素来畏寒,此刻却半点没觉出潭水的冰冽,反倒有股燥热从心底窜起,沿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目光落在她瑟缩的背影上,那抹被湿衣裹住的玲珑曲线,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让他莫名移开了眼,广袖一挥,一道柔和的白光罩住二人。
南汐只觉身子一轻,下一秒已稳稳落在温暖干燥的地面,抬眼便是浣尘殿熟悉的雕花梁柱,殿内暖炉燃着安神香,驱散了大半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