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中弥漫着海鱼的腥味,又混杂着海水的咸味。塞尔基斯蜷缩在角落中一堆褪了色的老旧棉布所堆积成的“床铺”上,尽量远离那木桶里那些还在垂死挣扎的鱼虾。
一阵水花四溅的声响,塞尔基斯抬头看去,最上面的一只鱼从桶里越了出来。它似乎本以为跳出这禁锢住它的木桶后,就可以置身于平时冰冷的海水之中,可迎接它的却只有坚硬的木质船板。塞尔基斯没有作为, 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条绝望的鱼最终停止了挣扎,眼中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印象中,应该已经到了家附近,可塞尔斯基并没有听到那个热情的守门人,平日里总会吹响的迎接她的号角。她决定去甲板上,可刚刚打开舱门,她敏锐的嗅觉就捕捉到了一丝不属于海洋的气味。她无法形容, 似乎是烟花燃尽后的残留味道,或是肉制品烤至焦糊的气味。
塞尔基斯该死的……维利!哈多!你们在哪里?
塞尔基斯呼喊着往日同伴的名字,无人应答
那天,雾很大,但即使迷雾将整个水上的城镇都笼罩其中,只有影影绰绰的黑影, 但塞尔基斯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冲天的火光,烧光了迷雾的粉饰,将一切烧为灰娱, 家园、亲族、希望...
她的小船触碰到了那铁质的大门,与往常不同,那扇门紧紧闭着,纵横的铁杆将她和里面的一切分割开来,是她与家的隔阂, 也是生与死的分界线。她看向一边才发现, 那守门人被一只箭矢穿透了喉咙,那被隔断的声带,再也无法唠唠叨叨地讲述者往事与传说。
塞尔基斯的手有些颤抖着,下意识想要摸守门人的喉咙,看着那些干枯的血迹,却才反应过来一切。
塞尔基斯只得自己拉开闸门。还没等船停靠,她便自己跳上了岸,而她的船再也无法像平常那样系在码头的桩子上,毕竟那码头也只剩下一堆烧了大半的木头骨架。
她不顾一切的奔跑着,还未熄灭的炙热火焰烘烤着她的全身,空气中的气味让她作呕,但让她更不忍直视的是面前的现实。孩童牵着风筝线的手,连同臂膀滚到了距离他尸体几米开外的地方;妇女在怀里死死护着女儿,却被一根穿透她们的矛钉在了一起....
塞尔基斯大喊着亲人的名字,向着家里跑去,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幻想着父母听到她声音后打开门,再次和她谈起今天捕到的鱼是否能卖个好价钱。
她走过那条每晚都要走的路,来到了自己家门口。那门的一半已经坍倒下去,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
也许是因为接受不了如此打击,明明地上什么都没有,塞尔基斯还是倒了下去。她感到自己的肌肤与这片已成为废墟的大地紧紧相贴,她听着自己家乡的哀嚎,听着晚风谱成的挽歌。
她试图爬起来,可四肢无力,不足以撑起她躯体的重量,或者说她心中悲伤的重量。就像之前在船舱中挣扎的那条鱼。
塞尔基斯最终停止了挣扎,眼中的光也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