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苏雪？"
林婉清的声音在密林间打着颤。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冷眼盯着她的女人，竟是自己素未谋面的亲姐姐。
苏雪一袭黑衣，腰间佩刀，眉目间透着寒意。她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枯叶上的猎豹。身后几个黑衣人持弩而立，将林婉清和张桂源团团围住。
"你终于认出我了。"苏雪声音冷得像冰，"可惜，太迟了。"
林婉清往后退了半步，却被张桂源的手轻轻按住肩膀。她抬头看他，只见他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可眼神依旧坚定。
"姐……"林婉清声音有些哽咽，"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杀我？"
苏雪冷笑一声："你问我为什么？"她猛地迈出一步，"因为你体内那道凤凰印记，是凤凰谷的诅咒！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摆脱它！"
林婉清愣住了："什么诅咒？"
"你不知道很正常。"苏雪咬牙切齿，"母亲当年为了保全你，把你封印了。可她没告诉你，凤凰印记一旦觉醒，姐妹之间只能活一个。"
"不可能！"林婉清摇头，"母亲不会害我……"
"她没有害你，是她自己太天真！"苏雪的声音突然拔高，"她以为只要把你藏起来，就能躲过凤凰印记的宿命。可她错了，错得离谱！"
张桂源忽然开口："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空气都凝固了。
苏雪转头看他，眼神复杂："你还想护着她？你明明知道，她一旦觉醒，你就永远别想逃出凤凰谷的掌控！"
"我知道。"张桂源点头，"但我更知道，你们姐妹相残，才是凤凰谷最想看到的结局。"
林婉清看着两人，心里一阵发凉："你们……早就认识？"
苏雪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在暮色中泛着冷芒。
"婉儿，对不住。"她低声说，"我也不想杀你，可我别无选择。"
"别动。"张桂源挡在林婉清面前，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我不会让你碰她一根汗毛。"
"你还想护她？"苏雪冷笑，"你不是一直恨她吗？你不是说过，要让她付出代价？"
"我确实恨她。"张桂源声音沙哑，"但我不允许你杀她。"
林婉清站在他身后，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竟有如此深的纠葛。
"你们……"她声音颤抖，"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雪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我和他……曾经是最好的搭档。"
"搭档？"林婉清愣住。
"不止是搭档。"张桂源低声道，"我们曾……有过一段情。"
林婉清如遭雷击。她看着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再看看身前满身伤痕的张桂源，怎么也无法把他们和"情"字联系在一起。
"后来呢？"她问。
"后来？"苏雪冷笑，"后来他背叛了凤凰谷，背叛了我。"
"我没有背叛你。"张桂源声音低沉，"我是为了救你。"
"救我？"苏雪眼神骤然凌厉，"你把我从凤凰谷带走，又把我一个人丢下，这就是你的救？"
"我当时必须走。"张桂源说，"凤凰谷的人追得太紧，我不能连累你。"
"借口。"苏雪咬牙切齿，"你就是怕了，怕凤凰印记会毁了你，所以选择了离开。"
"不是这样的。"张桂源摇头，"我走，是为了找到破解凤凰印记的方法。"
"可你找到了吗？"苏雪冷冷地看着他，"你找到了吗？"
张桂源沉默。
"你没有。"苏雪继续说，"所以你现在又回来了，还想带走她？你以为你能逃过凤凰印记的宿命？"
"我不知道能不能逃过。"张桂源说，"但我知道，我不能看着你们姐妹相残。"
"你凭什么？"苏雪怒吼，"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事？"
"凭我是个男人。"张桂源直视着她的眼睛，"也凭我曾经爱过你。"
林婉清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桂源会对她说那些话——"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早已失去了最爱的女人。
"张桂源，"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张桂源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想你重蹈我和你姐姐的覆辙。"
"可我们都已经陷进来了。"林婉清苦笑着摇头，"你不说，我也逃不掉了。"
"我知道。"张桂源低声说，"所以我才要把你带去见她。我想解开这个诅咒。"
"你疯了？"苏雪瞪大眼睛，"你想解开凤凰印记？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张桂源点头，"那是与整个凤凰谷为敌。"
"那你还是疯了。"苏雪冷笑，"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对抗整个凤凰谷？"
"我不是一个人。"张桂源回头看了一眼林婉清，"还有她。"
林婉清心头一震。她看着张桂源的眼神，第一次看到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不是恨，也不是愧疚，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你们姐妹联手，真以为能改变什么？"苏雪讥讽地笑，"你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妄想对抗凤凰谷？"
"也许吧。"张桂源轻声说，"但我们至少可以试试。"
"那就从现在开始。"苏雪举刀，"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等等！"林婉清突然上前一步，"姐姐，你真的非要杀我不可吗？"
苏雪看着她，眼神闪过一丝痛楚："你不懂，婉儿。凤凰印记不是你想摆脱就能摆脱的东西。它会吞噬你的灵魂，直到你变成一个怪物。"
"可我现在还好好的。"林婉清说。
"那是因为你还没完全觉醒。"苏雪握紧刀柄，"一旦觉醒，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有多真实。"
"如果我说，我不想杀你呢？"林婉清声音颤抖，"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好好相处呢？"
苏雪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太晚了。"
她挥刀而上。
张桂源迎上去，两人刀光交错。林婉清只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夹杂着树叶被削断的脆响。
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缠斗的身影，忽然觉得无比荒谬。这竟是她的亲姐姐，要置她于死地的亲姐姐。
"住手！"她大喊。
没有人停下。
打斗越来越激烈。张桂源明显已经力不从心，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可他仍死死挡住苏雪的每一刀。
林婉清忽然冲上去，抓住苏雪的刀背："姐姐，求你了，别打了！"
"放手！"苏雪怒喝，"你会受伤的！"
"我不怕受伤。"林婉清紧紧抱住刀刃，"我只怕失去你这个姐姐。"
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滴在她手背上。
"你疯了吗？"苏雪瞪大眼睛。
"也许吧。"林婉清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苏雪怔住了。
就在这时，张桂源咳出一口血，踉跄着倒在地上。
"张桂源！"林婉清惊叫。
她松开刀刃，扑到他身边。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你这个傻子……"林婉清颤抖着手去捂他的伤口，"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
张桂源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她："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别说傻话了。"林婉清哽咽，"你还有姐姐，你还有……"
"没有了。"张桂源虚弱地笑，"我的亲人……只有你。"
苏雪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她缓缓收起刀，转身对身后的人说："撤。"
"可是小姐——"
"我说撤！"她厉声喝道。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退下了。
林婉清看着姐姐的背影，忽然喊道："姐姐！"
苏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知道木匣里的纸片写的是什么吗？"林婉清问。
苏雪身形一顿："你说什么？"
"昨晚，我在木匣里发现了一张纸片。"林婉清说，"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记得上面写着一句话——'双凤争鸣，必有一亡'。"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苏雪才开口："那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
"后面还有一句。"苏雪声音低沉，"‘唯有姐妹同心，方能破局’。"
林婉清怔住。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这些。"苏雪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因为她也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做到。"
"那我们现在……"
"现在还太早了。"苏雪打断她，"等你真正觉醒了，再来找我。"
她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林婉清跪坐在地上，看着昏迷的张桂源，眼泪一颗颗砸在他的脸上。
夜色渐深，密林中只剩下风声和远处的鸟鸣。
林婉清的手还在发抖。张桂源的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衣摆，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她不敢碰他，怕一动就会让那道伤口裂得更深。可她又不能不动，四周太安静了，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她急促的呼吸。
她咬住嘴唇，低头凑近他的脸。他的鼻息微弱，眼皮轻轻颤动，像是在梦里挣扎。
“张桂源……你撑住，我带你走。”她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风吞掉。
他忽然睁开眼，眼神涣散，却还是努力聚焦在她脸上：“别……回头。”
“什么？”她愣住。
他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袖口。然后，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林婉清怔住了。
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一片冰冷。
“不……”她摇摇头，手用力拍他的脸，“你醒醒！你说要带我去找她的，你说过的……”
没有回应。
她的眼泪砸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一颗，两颗。
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抬头，握紧了身边的短刀。刀柄已经被她攥得发烫。
几个黑衣人从树后走出，为首的那个抱臂而立：“林小姐，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她低声重复，手指收紧。
“你姐姐说，你迟早会明白，凤凰印记不是你能控制的东西。”
林婉清看着他们，眼泪还在流，可眼神已经变了。
她缓缓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血迹。
“好啊。”她轻声说，“我跟你们回去。”
黑衣人互相看了看，放松了些警惕。
她弯腰将张桂源的尸身轻轻放在地上，盖上他半掩的衣襟。然后，她拎起地上的短刀，直起身来。
“走吧。”她说。
黑衣人围上来，一人伸手想扶她。
她没有拒绝。
那人刚触到她的肩膀，就被她一刀捅进了喉咙。
血喷出来，溅在她脸上。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闪身绕到另一人背后，刀刃划过他的颈动脉。
剩下的两人拔刀冲上。
她迎上去，动作快得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
刀光闪过，血雾弥漫。
密林中，只剩下一个女人站在尸体中间，手里握着染血的短刀。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然后缓缓蹲下，拾起张桂源的遗体。
夜色更深了。
她抱着他，一步步走进黑暗。
天亮时，她在一处山崖边停下。
她将张桂源安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摘下他的斗笠，轻轻合上他的双眼。
然后，她坐在他身边，靠着冰冷的石壁，望着初升的太阳。
风吹过她的脸，带着晨露的味道。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那张纸片的内容。
“双凤争鸣，必有一亡。”
她睁开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那就看看，谁才是那只死的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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