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光线猛地暗了下来,某种粘稠、污浊的黑绿色“潮水”凭空涌现,迅速弥漫开来,吞噬着光线。
同时,一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脑海深处的、远古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开始回荡,冲击着所有人的理智。
瑟奎兹哺哺着,微微张合的口中念诵起语调生涩、古老难懂的亵渎咒文。那语言扭曲而怪异,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污染心智的力量。
“呃!”玛拉利切斯猛地按住额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不适和恼怒,“这什么鬼声音!可恶,头好疼……”
诺伦也从未听过这种语言,但不知为何,那污秽的咒文涌入脑海时,他竟诡异地理解了其中的部分含义
无尽的疯狂絮语侵入大脑皮层,诡异的语调如同最深的噩梦般不断回响、叠加。
瑟奎兹的声音变得空灵而诡异,仿佛无数个声音在重叠: “回归初源的巢穴吧……”
“回归永恒的世界吧……”
“回归母亲的怀抱吧……”
诺伦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但无法理解
就在这时,他感觉紧贴在身侧的那份微小的温暖和重量消失了,一直被紧紧攥住的衣角无力地垂落。
在他因理智受冲击而略显模糊的视野中,只看到莉莉瘦弱的身影仿佛融化般,晕成一丛微弱而不祥的光团。
更让他心悸的是——紧贴着他的那份微小的温暖,消失了。
他低头,只见莉莉攥着他衣角的手无力垂落。
在她空洞的眼中,黑色的泪水滑落,声音绵延出完全陌生的、非人的语调:
“母……亲……”
“莉莉!”艾泽脸色剧变,试图冲过去。
但莉莉仿佛已被完全捕获,她伸出小手,走向瑟奎兹,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渴望:“不要,不要——带我回去……”
————
阳光明媚的午后,小镇角落。 莉莉仰着小脸,有些担心地问:“丽莎姐姐来跟我玩,不是会被妈妈骂吗?”
丽莎狡黠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嘿嘿,只要她不知道就好了。你会帮我保密的,对吧?”
莉莉认真地点点头:“嗯,莉莉不会告诉别人的。”
丽莎松了口气,笑容灿烂:“那就没问题了!这是属于我们俩的秘密哦?”
…………
伯特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脸上带着看似温和的笑容:“终于找到你了。”
丽莎警惕地将莉莉护在身后:“你是……我没见过你,你不是本地人吧?”
赫伯特的目光越过丽莎,直接落在莉莉身上:“我不是找你,我是来找她的。”
他蹲下身,试图让表情显得更亲切,“莉莉,你还认得我吗?叔叔是你妈妈的老朋友了。”
见莉莉茫然,他继续提示:“以前我们共事时,她经常带你来研究所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他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离开妈妈已经有段时间了吧?叔叔是特地来接你回去的。”
丽莎立刻挡在莉莉身前:“不行!莉莉不能跟你走。她今天是偷偷出来陪我玩的,我得先把她安全送到达芙黛尔夫人那里!”
赫伯特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带着压力:“莉莉的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尽快把莉莉带回去。达芙黛尔夫人毕竟只是借宿的人家,麻烦小朋友你去帮忙打个招呼就好了吧?”
丽莎坚持着,声音有些发颤:“不行!要是达芙黛尔夫人责备我,我、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赫伯特失去了耐心,语气彻底冷了下来:“但莉莉必须现在立刻跟我走”
他直接伸手抓向莉莉纤细的胳膊。
丽莎猛地推开他的手,用身体挡住莉莉,对她大喊:“莉莉,快跑!”
…………
身后的风景在飞速倒退。莉莉只听见丽莎声嘶力竭的呼喊在身后回荡,越来越远
“快跑!不要回头!去找达芙黛尔夫人!”
…………
赫伯特看着莉莉逃离的方向,眼神阴鸷:“哼,碍事的家伙……”
————
黑绿色的诡异潮水在车厢内汇聚,翻滚着,形成一个不断膨胀的巨大原生质肿泡,怪异的光彩在脓泡表面流转闪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莉莉的眼角,黑色的泪水不断滑落,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污浊的痕迹。
那熟悉的、稚嫩的音色,此刻却绵延出完全陌生的、非人的语调。这种蕴含着古老邪恶的声音,绝不应当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艾泽急呼:“诺伦!”
诺伦强忍着脑海中的刺痛和嗡鸣,喊道:“保护好莉莉!保护好你们自己!”
他知道,必须阻止瑟奎兹的仪式。
玛拉利切斯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侵入性的咒文影响,脸上重新浮现出桀骜的战意:“不用你提醒,区区头疼和鬼叫,根本影响不了我的实力”
他手中的扑克牌再次泛起危险的光芒,对准了那不断膨胀的黑绿色肿泡和念诵咒文的瑟奎兹。
…………
那亵渎的吃语声如同潮水般消退而去,车厢中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令人不安的臭氧与紫罗兰混合的怪异气味。
玛拉利切斯反应极快,飞身上前,稳稳接住了软软倒地的莉莉。
那亵渎的吃语声如潮水般退去,车厢陷入死寂,只余臭氧与紫罗兰的怪异余味。
玛拉利切斯反应极快,飞身上前,稳稳接住了软倒的莉莉。
就在这时——
“啪,啪,啪。”
漆黑隧道的深处,响起了清脆而缓慢的击掌声。
伴随掌声的,是一个慵懒而带着赞许笑意的女声,仿佛刚欣赏完一出精彩的戏剧: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灰雾如同有生命的绸缎,从光影交错的边界处弥漫开来,逐渐勾勒出一袭曼妙的裙摆轮廓。
周围的空气霎时被一种淡淡的、却异常清晰的紫罗兰烟香所笼罩,压过了之前的血腥与混乱。
达芙黛尔夫人自灰雾中款步走出,唇角噙着永恒不变的神秘微笑:“感谢各位带来的精彩演出,我看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不妨暂时休战,如何?”
玛拉利切斯将莉莉小心地护在身后,手中的短刃并未放下,语气充满了戒备和挑衅
“你说不打就不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指挥?你又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
达芙黛尔仿佛没听到他的无礼,微笑道
“解忧小铺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客人。我来,并非为了参与争斗,而是想和各位谈一笔……小小的交易。”
她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探入身旁翻涌的灰雾,那雾气仿佛连接着某个异次元空间。
她从中缓缓抽出两份略显陈旧的档案册,轻轻掸去表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这里有两份资料,”
她将档案册展示在众人面前
“分别存放着各位此刻最想知道、也最难获取的关键讯息。”
她的目光在诺伦和瑟奎兹之间流转:“在事件尘埃落地之后,我会将它们分别寄送至两位指定的大本营。”
“而我唯一的条件,就是请二位在此别过,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各自行路。”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命运的缥缈感:“或许有朝一日,你们的道路还会在前方某个岔口交汇,但那只能交给被‘弛’所注视的无常命运了。”
那份资料……诺伦的目光被吸引,直觉告诉他那里面有着至关重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