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少英

送别少英的这一日，凤阳下了很大的雪。

张小仙跟在马车后，一路送行至城郊。

江承恩停下了步伐。

“再走不远，便要出了凤阳地界，玄歌，你带张姑娘回去吧。”

张少英目光落来，尽是不舍。

张小仙将内心波澜压下，一拳锤向少英肩头。

“好了，不就是去拜师学艺吗?又不是这辈子不能见，你愁眉苦脸作甚?”

张少英打起了精神。

“就是就是，仙儿，你别担心，等哥练就了一身神功，替师父报了仇，就回来接你，到那时候，别说天安楼的烧鸡，哪怕是全天下的烧鸡，哥都带去你尝个遍。”

张小仙嘴角挂起一抹笑。

“那就这么说好啦!张二狗，你可得用功些，别让我等太久。”

“嗯，我一定。”

雪落得更大，将少英的墨发染成纯白。

张小仙踮起脚，替他拂去满头落雪。

“你这人最是实诚，半点变通都不会，等去了绮仙山，凡事多长份心，莫再直肠子，惹出事端来。”

“你也是，别总仗着几分机灵，就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闯……”

张少英顿了顿，又将目光投向顾玄歌。

“玄歌……拜托了。”

顾玄歌点点头。

“嗯。”

“少英，该启程了。”

江承恩顿了顿，不禁看向张小仙。

“张姑娘……那日我所言，你多加思量，我已授意玄歌，先点拨你……”

张小仙忙声打断。

“江先生，时辰不早了，再拖下去，可就要露宿山林了。”

江承恩轻叹道：“少英，走吧。”

“是。”

张少英神色一顿，不由将目光放在张小仙身上，心下有些不舍。

“仙儿，一定等我回来接你。”

长鞭落下，马蹄翻动，马车载着一众弟子，浩浩荡荡向绮仙山行去。

车轮碾过满地白雪，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似不可跨越的沟壑，终将张小仙与少英分离。

这一瞬，张小仙忽地意识到，那个一同生活十六年的人……就这样离开你的世界，去往千里之外的地方了……

张小仙霎时慌乱起来，再顾不得其他，跟着马车追去。

落雪齐膝，寒冷刺骨，可她毫不在意，仍费力地向前追寻着。

“少英!张少英! !”

张小仙急急喊着，可声音转瞬被吞没在风雪中。

她别无他法，只能闷头跑着，直至精疲力尽直至跌倒在地，任由那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少英……”

寒风穿林而过，像在诉着不灭的离歌。

张小仙所有的情绪好似就在这一刻崩塌，泪水如雨落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风雪乍停。

她抬起头，朦胧泪眼中，只见顾玄歌正撑着竹伞，立于她的跟前。

万千风雪纷纷屏退，竹伞之下，只剩下她的抽泣，与顾玄歌的无声凝望。

张小仙忙站起身来。

“我没哭，我就是被风雪迷了眼睛。”

顾玄歌定定地望着张小仙。

“嗯，我明白。”

张小仙撇了撇嘴。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等过些日子，我去绮仙山看他便是。”

“好，去看他。”

顾玄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

“成了，人都走远了，这里也怪冷，我们回去吧。”

张小仙倔强说着，心底却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