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绝仙府中仍是嘈杂不断。
弟子们端着药盘在院间不停穿梭,整个绝仙府弥漫着不可抹去的沉重。
绝仙府,顾玄歌别院。
萧荣刚从房中退出,冯落落便已急急迎上。
“二师兄,玄歌师兄他如何?”
萧荣轻轻叹息:“……整个后背都被伤得血肉模糊,无一完好。”
冯落落:!!
他话锋又一转,“不过所幸陈师叔医术高明,府里药草也齐全,忙活了大半宿,玄歌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冯落落闻言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那玄歌师兄他现在……”
萧荣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仍是昏迷不醒。”
冯落落脸色微微一沉,“陈师叔可有说何时会转醒?”
“此事变数太大……只可听天由命,哎……”
萧荣微微一叹,又接着道:“对了,张姑娘呢?怎一整晚都不见她的踪影。”
冯落落望着他,缓缓道:“守院弟子说见她昨晚跑出了府,想来是看烟火去了。”
萧荣不禁抬头看去,只见天边已然泛起淡淡鱼肚白。
“她不该至今未归。”
冯落落担忧道:“我亦觉得奇怪,故差了陈师弟他们出门去寻……希望小仙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否则……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向师兄交代……”
十年前,凤阳邀月节。
湖边,女孩将花灯高高举起。
“大哥哥,你看!我举得比你高!”
男孩不经意望见了她手腕,“咦?你的手……”
“这个呀,这是我的胎记。”
女孩迎视着他的目光,“很难看吧?大家都用它笑话我、欺负我。”
男孩轻轻摇着头说:“不,这个胎记一点也不丑,它明明……明明比这世上所有风景都要好看。”
女孩微微抿着唇,垂下了头。
“大哥哥你骗人,这怎么会好看呢?上 回给小豆子瞧见,他还笑话我是癩皮蛤蟆转世呢。”
男孩拉过女孩的手,轻轻摩挲着那绯红印记。
“若他下次再多嘴,你便告诉他你是蝴蝶仙子转世,你看,这印记,不正是一只翩飞的蝴蝶么?”
女孩又仰头对他笑了笑。
“……有道理,嘿嘿,我要去吓唬吓唬他,说我是神仙下凡,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
男孩闻言,微微一顿,“你……总受人欺负?”
女孩轻轻点头。
“是啊,我没爹又没娘,跟着师父住在破祠堂里,大家都说师父是大乞丐,我是小乞丐,总欺负我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一点也不难过,因为我有师父,还有哥哥,他们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对我好,虽然常常也会吃不饱,穿不暖,但只要有他们在身边,我啊......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大哥哥,你看……就连我这样的乞丐,都还在努力活着……你啊……为什么要放弃自己……”
还有什么……
不可以咬牙坚持下去?
薛景澜从回忆中抽离,出神般地注视着昨夜缴获的匕首。
会是她么……
沉默良久,终是自嘲一笑。
罢了,世上哪有如此巧合?当初不过面之缘,如今岂又能轻易碰上,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