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仙从回忆中抽离，终是释然一笑，“那里美的，可不只有花雨。”
花凝香轻笑:“我本当你只爱插科打诨，是个没心没肺之人，未曾想……竟也有这般女儿柔肠。”
张小仙感叹了一句:“又有何用?到头来，不过是徒增思念罢了。”
花凝香抿了抿唇:“人活一世，能有所思、有所念，已是万幸。”
“张小仙，我倒有几分羡慕你，至少有挂念之人，亦有人挂念，不似我这般孤孤零零，连个盼头都没有。”
“怎会?”
张小仙看向花凝香:“风月花魁，名震天下……整个大云，有数不清的人对姐姐牵肠挂肚，那定阳世子更是独宠姐姐一人……”
“又怎会是孤孤零零的?”
花凝香有些苦涩的笑了，“傻丫头，那些男人馋的……不过是这副天给的皮囊罢了。”
“待红颜苍老、容貌不复，那些男人自然会投进新的温柔乡里寻欢作乐，谁又还会记得……一个早已人老珠黄的女子?”
“勾栏里的妓子， 哪怕受了天大的恩宠，待风头过去， 便也不过是个出卖尊严的下贱人。”
“莫说求得真心付，就连是死了，也得被唾一声晦气，不得设灵、不得立碑，连身安何处都不知晓。”
“这便是妓子的命。”
张小仙脸色沉了沉:“呸，什么命不命的。人死都作烂肉，谁谁都一样，哪儿还分什么高低贵贱，更谈不上晦气不晦气!”
“那薄情世子不愿管你，我却没那么多忌讳，届时我帮你送灵立碑，也算还了你的情。”
花凝香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不由娇嗔:“哪有人像你这般用送终还人情的，可是巴不得我当下就一命呜呼?”
“不过细细一想，有你送我，总比被抛尸乱葬岗、做那孤魂野鬼要强，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吧。”
“小骗子，你可要保好你的小命，届时若先我一步而去食了言……那纵是到了黄泉地府，我也会找你算账的。”
张小仙笑道:“花姐姐放心，我这人贪生怕死，最爱惜的，便是这条小命了。”
花凝香微微点头，“那就一言为定。”
恰在此时，花凝香的侍女走了进来。
“姑娘，世子爷有请。”
“知晓了，这就来。”
说完，花凝香回过头来，对张小仙道:“我便不陪你了，待用完了糕点赏够了景，你亦早些回去吧。”
“姐姐慢走。”
见花凝香款款起身离去，张小仙不再多想，将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木桌上。
然而还不等她将绿豆糕塞进嘴里，却又听那花凝香的声音传来。
“世子并非薄情之人，否则你那把万分爱惜的匕首，此刻怕是早已融为一滩了铁水。”
张小仙心中一震，慌忙抬眸!
可阁中清风雅静，唯剩得熏香裊裊，早已不见那花凝香的身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