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仙虽与程长青素不相识,但却受恩于程长安。
如今见他痛失至亲,孤苦伶仃,不免心中也跟着生了分苍凉。
哎,到底是个苦命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听方才那几个娃娃的意思,这程长青倒与烈焰军有几分关系。
烈焰军乃隶属定阳王府, 他薛景澜虽是个不管事儿的浪荡子, 但或多或少,总归也有点儿了解。
且看他这回如何说。
薛景澜眼眸微抬,道:“听方才那小童之言,令兄与烈焰军似乎有所往来。”
程长安闻言沉默许久,终下定决心,问道:“袁公子,你可知晓这烈焰军?”
薛景澜点了点头:“袁某虽为一介商人,但对这烈焰军,还是有所耳闻的。”
程长安怔怔的看着薛景澜:“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
薛景澜淡淡道:“民间相传这烈焰军各个顶天立地、忠肝义胆,与方才那小童所言倒是大相径庭。”
程长安闻声低下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薛景澜见状,沉吟片刻,轻声道:“程小公子若不介怀,不妨将事情原委,说与我二人听听,就算不能帮上忙,至少也能开解开解心中愁闷。”
张小仙点了点头:“是啊,你不妨同我们说道说道,总是憋在心里,定会憋出病来的。”
程长安微微皱眉:“让二位劳神了,此事……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程长安从记事起,便同父亲与兄长长青,生活在这青崖沟。
父亲是个木匠,平日在家做些木制家具,待到了赶集的日子,便挑到山下去卖,以此维持生计。
四岁那年,父亲染疾病逝,从此便只剩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
许是因父亲的关系,程长青也有一双技艺精湛的巧手。
他钟情机关术,时常将自已关在房中钻研,一待便是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
一开始是只不过是做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逗逗村里的孩子。
之后触类旁通,渐渐造出了能连发的弓弩、能捕兽的陷阱。
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次制作连环弩,箭矢失控破窗飞出,险些伤了街坊四邻,程长青接连几日登门致歉,赔了好些礼,才算将事情平息下来。
为了不再让机关伤及村民,程长青带着程长安搬到了半山坡的茅草屋。
再后来,又在后山发现了一处无人洞穴,程长青便将家里堆放的机关,一股脑全搬到了那里。
那时的天很蓝,风也很轻。
每日午后,程长青都坐在幽幽碧水之畔,同程长安讲着那一个个机关的故事。
“长安,你看这弓弩可够巧妙?这可是孔明先生费尽心思才研究出来的。”
“长安,你看这连环捕兽板,有了他,便再也不怕山上的野兽来村里作乱了。”
“长安……”
每每这时,程长安便最喜听兄长唤他的名字。
他的声音温和轻柔,似风般不断回荡在广阔山洞中。
一天天……
一月月……
而后一年年。
程长安曾以为这便是他此生的全部。
他会永远同兄长生活在青崖沟,每日种田、养稻、做木艺、做机关。
他们会同所有村民一般在这里平凡却安稳地过着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