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划过血肉,疼痛霎时如潮水般传遍了全身。
张小仙面上血色尽失,冷汗如雨落下,可扔攥紧衣角,死死咬牙,硬是不发出半点声响来。
薛景澜见状亦不停顿,但手中动作却悄然轻缓。
可纵是如此,那刀尖割扯皮肉的痛楚,仍是将张小仙折磨得近乎窒息、快要死去。
顾玄歌被火器炸得皮开肉绽,都没皱下眉头……这点伤又算什么?
忍住……忍住啊。
张小仙不断安抚自己,将注意力分散旁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股致命疼痛才终于褪去。
张小仙缓缓睁开眼,只见薛景澜已松开手,将匕首递回。
“好了。”
张小仙闻声如获大赦,颤抖接过匕首,插回刀鞘之中。
而还不待张小仙道谢,又听见“嘶”的一声,薛景澜已扯下披风一角,半跪于她跟前,替她包扎起来。
许是方才的场面太过残忍,薛景澜动作更轻一分,让人近乎感觉不到疼痛,唯得如沐春风的温软。
张小仙心中百味杂陈,不禁垂眸望向那个低头忙碌的身影。
若说在村中对长安的安抚是眼花的错觉,那么此时在这清朗月下、在这微凉风中,那份透过夜色传来的温和,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温和到驱散了疼痛。
温和到放松了心神。
温和到让张小仙快要忘记眼前之人,正是那个乖张跋扈、残暴冷血,视人命如草芥、更受万民唾弃咒骂的定阳世子。
张小仙只觉得一阵恍惚,不由喃喃开口:“薛景澜,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薛景澜闻声一顿,良久,终是轻声道:“与你绝非同类。”
“也对。”
不知是否眼花,在听到张小仙的肯定后,那张冰冷的脸庞上竟好似隐隐扬起一分笑意来。
可究竟如何,张小仙已无心去想了。
大量流失的鲜血与贯彻心扉的疼痛早已将她折磨的筋疲力尽,连带着思绪也变得混沌不堪。
张小仙只觉得眼皮沉重,困顿难当,好似即刻便要阖眸睡去。
可就当快要陷入黑暗之际——
一道微光忽地划过脑海,将她从卷卷梦中惊起。
张小仙猛然一愣,下意识地轻唤出声:“薛景澜。”
“嗯?”
“他说,不恨了。”
薛景澜豁然抬头,有些诧异的看向张小仙。
张小仙虚弱的抬起眼眸,认真地注视着薛景澜:“你想要的答案,我替你问到了。”
“薛景澜,他说……从未恨过。”
话音落下,浑身气力被耗尽,眩晕感再次无情占据身体。
张小仙眼前一黑,陷入长长的昏迷。
薛景澜愣在原地,良久注视着张小仙,眼眸深邃如墨,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终是回过神来,将伤口包扎妥当,顿了顿——
他脱下披风,轻轻搭在张小仙的身上。
待一切处理妥当,薛景澜这才松下心弦,散去浑身气力,同张小仙一并倚树而坐。
薛景澜望着一地碎月流光,脑海中回荡的满是张小仙的话语。
“薛景澜,他说从未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