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

"不可能..."我使劲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下一秒却看见页边空白处画着个简笔画小人，举着牌子写着"要深情！"，和昨晚剧本上那个举爱心的小人如出一辙。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杨洋端着两杯热可可过来，水蒸气在他镜片上蒙出层白雾，"导演说试拍前先把台词顺一遍。"

我把剧本往桌子底下塞的动作太过明显，听到他低低的笑声："看到修改部分了？"

"是...是导演改的吗？"我接过热可可的手抖得厉害，褐色液体溅在手背上烫得发疼，却没感觉。

他没回答，翻开自己的剧本。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过去——第28页，"借位拍摄"同样被划掉，只是他的剧本上多了行小字："雨天拍摄注意防滑，照顾好女主角情绪"。

"各部门就位——"场记板啪嗒合上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工作人员开始往后撤，只剩下几个举着巨伞的摄像师蹲在 waterproof 的塑料布上。棚顶的喷头突然加大水量，哗啦啦的雨声瞬间淹没所有声音。

"按照昨天说好的情绪来。"杨洋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他往前走两步，路灯的光晕在他身后铺开，"从你撞翻我画板开始。"

副导演举着喇叭喊"开始"的刹那，我的"晋江文学脑"自动播放BGM。按照剧本设定，我该像只受惊的小鹿冲进他怀里，撞翻那块画着夕阳的画板，然后在满地狼藉里说出那句憋了三集的"我喜欢你"。

可当我真的冲进雨帘，看见他镜片后的眼睛在水光中亮得惊人时，台词突然卡在喉咙里。雨水顺着针织衫领口往里灌，冷得我牙齿打颤，却抵不过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热度。

"卡！"导演把喇叭摔在监视器上，"云娇娇你干嘛呢？眼神空洞得像刚被僵尸吸了血！"

"对不起导演！"我鞠躬时假发片差点被风吹跑。杨洋走过来替我把粘在脸颊上的湿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我猛地一颤。

"看着我。"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来，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雨丝落在他睫毛上，混着镜片反射的光，像碎钻撒在湖面，"别想剧本，别想借位，就想...那天在旋转餐厅我问你的问题。"

"如果我说...这顿饭不只是为了对剧本呢？"

那句话突然在雨幕中炸开，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近得像贴在我耳边："现在，说台词。"

"我..."我张了张嘴，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我不是故意要闯进你世界的...可是..."

"卡！卡！卡！"导演气得跳脚，"眼泪呢？感动呢？你这表情像是要去讨债！杨洋你过来指导指导她！"

杨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镜片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导演，能给我们十分钟彩排时间吗？"

"快去快回！"导演踹了脚旁边的灯架，"化妆师补妆！道具组把画板捡起来！"

杨洋拉着我跑到布景边缘的遮雨棚下，场务递来两条毛巾。他擦掉眼镜上的水珠，突然笑出声："现在知道紧张了？昨晚偷发晚安消息的时候不是挺勇敢？"

我的脸"腾"地红透，毛巾差点把自己闷死。这条遮雨棚大概两米宽，我们并肩站着肩膀几乎挨在一起，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着雨水味道，浓得让我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