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准备好了？"他冲我抬抬下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点头时，棚顶的喷头突然发出"滋啦"的闷响。细密的雨丝骤变成倾盆大雨，打在伞面上哐哐作响。导演在雨帘外比了个"继续"的手势，我深吸一口气，举起画板撞进杨洋怀里。

熟悉的雪松香混着雨水味扑面而来。画板应声落地的瞬间，我按照彩排的位置闭上眼——意料之外的柔软触感没有到来。

"台词。"他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带着微哑的笑意。

我猛地睁眼，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水珠从他睫毛滴落，在鼻尖汇成小溪，顺着下颌线滑进敞开的衬衫领口。那双总是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的狼狈模样。

"我..."喉结滚动，所有杂念突然消失。我能听到雨滴砸在伞骨的噼啪声，能感觉到他手掌透过湿毛衣传来的温度，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嘴唇——那些背了无数遍的台词突然有了灵魂。

"我不是故意要闯进你世界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刺得我发酸，"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好像...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杨洋的眼神骤变。雨幕中，他托着我后颈的手突然收紧，力道大得让我心跳漏跳半拍。导演的喊声隐约传来："情绪到位！保持住！"

我踮起脚尖，学着偶像剧女主的样子闭上眼睛。这次没有摔跤，没有意外，只有他逐渐靠近的温热呼吸。唇瓣相触的刹那，我的世界轰然炸开。

不同于彩排时的仓促触碰，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他的舌尖轻轻撬开我的牙关，带着姜茶的辛辣和薄荷糖的清凉。我能感觉到他按住我后脑勺的手在微微颤抖，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盖过了哗哗雨声。

"卡！完美！"导演的咆哮带着狂喜，"收工！晚上加鸡腿！"

雨停了。聚光灯骤然熄灭，片场陷入昏暗。杨洋松开我时，我腿软得差点站不住，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衬衫领口才勉强站稳。他的眼镜不知掉到哪里去了，那双总是隔着镜片看我的眼睛此刻毫无遮挡，在朦胧光线下亮得惊人。

"那个..."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冒烟，"刚才是按剧本..."

"不是。"他打断我，拇指擦过我发烫的嘴唇，动作温柔得让我心慌，"剧本里写的是'浅尝辄止的吻'。"

远处传来场务收拾器材的喧闹声。我盯着他潮湿的锁骨，突然想起剧本扉页那句话——"所有虚构故事，都是未说出口的真心话。"

手机在湿透的口袋里震动起来。美嘉发来的微信在锁屏上炸开：【姐妹！成了没？我刚听场务说你们亲了三次！！！】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杨洋含笑的眼睛。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银框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水珠，却不妨碍他看穿我所有心思。

"明天拍落水戏。"他突然开口，指尖不经意擦过我湿透的发梢，"记得多穿件打底。"

我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道具组墙上贴的通告单——明天根本没有落水戏。湿冷的晚风从敞开的棚门灌进来，我拢了拢湿透的毛衣，摸到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玻璃瓶。

桃花喷雾的粉色印记已经晕开，像朵在雨夜里悄悄绽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