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姆?我想去跟姬子小姐和瓦尔特先生道声谢。”媚娘连忙解释。
帕姆仰头看着她,摆了摆小爪子:“不用去啦媚娘乘客!姬子和瓦尔特乘客刚才特意过来了一趟,让我转告你好好休息帕!还有……”它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他们才想起来你和穹乘客都没有手机,也没办法通过信标联系,说下个开拓地点就帮你们买终端帕。”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您帕姆!麻烦您一定替我转达对姬子小姐和瓦尔特先生的感谢!”媚娘感激地弯下腰,下意识地想握住帕姆的小爪子。
“唉呀!都说了媚娘乘客不用这么客气帕!能帮到乘客帕姆就很高兴了!”帕姆有些害羞地缩回爪子,脸颊上浮起两团红晕,“帕姆会给你们送晚餐的帕!那个小厨房啊,是给乘客们自己弄点爱吃的小点心或者夜宵准备的,饭菜不合口味也能自己动手!媚娘乘客和穹乘客现在可以安心休息了帕!”
“嗯!谢谢帕姆!”媚娘真心实意地道谢,目送着帕姆Q弹的背影离开,才轻轻关上了门。
“呼——”门关上的瞬间,媚娘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前被浣溪纱效果压下去的、积攒了整整一天的精神上的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强撑着挪到床边,几乎是跌坐下去,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比清洁问题更让她头皮发麻的现实——她!要!和!穹!同!睡!一!张!床!
一股滚烫的热流“噌”地窜上头顶,瞬间烧红了她的耳朵尖,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色。“穹,”她声音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要不……我睡沙发,您睡床?”
开什么玩笑!她哪来的胆子跟穹同床共枕?甚至抢床?她这条小命还想多留几天呢!
穹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动作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那双空洞的金眸,依旧没什么焦点地落在她脸上。
这……算是同意了?
“这张床,够大。”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不会挤的。”
大佬啊!问题根本不在于挤不挤好吗!媚娘内心哀嚎,感觉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充满了沧桑感。男女授受不亲这种基本社交礼仪,您是不是连同那些破碎的记忆一起打包扔进宇宙垃圾场了?
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媚娘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蹬掉鞋袜,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自觉地滚到另一边的位置,还不忘小声提醒了一下似乎连脱鞋都忘了的穹:“穹,鞋子……”
能舒舒服服睡床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睡沙发?不就是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但救了自己好几次、还疑似来自异世界、力量恐怖、精神状态成谜的男性同床共枕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哈!哈!哈!
在生存和极度疲惫的双重压力面前,这点尴尬算得了什么?媚娘成功地说服(或者说催眠)了自己。
在看到穹依言脱掉鞋子,在她身边躺下后,她甚至出于一种“生活助理”的本能,下意识地侧过身,替他掖了掖被角。
然后下一秒,仿佛被瞬间切断了电源,媚娘眼前一黑,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一夜无梦。
等到媚娘醒过来时,穹已经坐在床边,那双金色的眼眸正无声地、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显然醒来已久。里面没有催促,也没有情绪,只是看着。
“穹……?”媚娘刚醒来,还有些懵。
穹点了点头,动作幅度极小,充作回应。然后他站起身,走向餐桌。
“?”媚娘疑惑地坐起身,看见那里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大盘菜和两碗大白米饭。
西红柿炒鸡蛋的香气飘入鼻中,瞬间唤醒了媚娘饥肠辘辘的胃。
明白过来穹是在示意她吃饭,媚娘赶紧下床穿好鞋、匆匆洗手并洗了把脸,然后用水把毛巾打湿,走到穹面前给他擦手——根据昨天穹甚至上床都忘记了脱鞋的情况来看,她还是别指望这位大佬的自理能力了。
这至少让她有了为数不多的价值和报恩之法。
所幸穹还记得吃饭,他甚至还记得如何用碗筷,动作虽然有些迟滞但还算准确。太棒了不用她给喂饭了。
好地狱的庆幸啊,媚娘发自内心地自我吐槽了一下。
鸡蛋吸足了西红柿的汁液,一口下去,明明是曾经最平常的味道,却吃得媚娘鼻腔发酸,眼眶瞬间就热了。
穹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那双空洞的金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观察性质的困惑。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变量……会如此频繁地被泪水淹没?比这个宇宙里最年幼的孩童还要……脆弱?
但他还是抬起了手,指腹习惯性地、不带太多情绪地抹过她湿润的眼角。动作像是重复着昨日的程序。也许只是因为她昨天哭过几次,他便记住了这个动作。
在一切终将归于熵寂之前,看看这个格格不入的变量能挣扎出什么轨迹吧。
反正,终局早已注定。
“呜呜呜……穹大佬您人真好……”媚娘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中满是纯粹的感激。
穹!好人!大好人!不嫌弃她麻烦,昨天好几次救她一命——应该是救她几命了,今天还帮她带饭……
呜呜呜,情绪一上来,媚娘没忍住哭得更厉害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穹:“……”
他看着她汹涌的泪水,动作停滞在那里,仿佛遇到了一个无法解析的复杂程序。一种久远的、类似“麻烦”的感觉在死寂的意识底层浮起,极其淡薄,转瞬即逝。不能毁灭,却又不知如何应对。
所幸媚娘自己抽噎了几下,努力深呼吸,眼泪渐渐止住了。穹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的肩线似乎才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一瞬。
穹自己毫无所觉,媚娘也未曾发现。
若有旁人在,或许能捕捉到——比起之前纯粹的、冰冷的死寂,穹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活气。不多,如同深潭里偶然冒起的一个细小气泡,但确实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