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许星野与许星澈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原本嘈杂的空间骤然沉寂下来,没有了昨日日纷乱的窃窃私语,只剩下几道突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太多的敌意。
“星野哥,你带你弟弟坐那里吧。”
陆勉站在讲台上,一手拿着豆沙包小口咬着,另一手随意地指向窗边的一桌座位。他面前的早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一个豆沙包,一杯豆浆,几乎让人忽视的存在。然而,这样的平凡与普通,似乎正是他刻意想展现给众人的模样——一种毫不起眼、仿若日常的正常感。
许星野沉默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牵着弟弟的手走向座位。两人落座后,发现课桌上早已整齐地摆放好了各类课本,桌面光洁如新,似乎经过特意擦洗。那光滑的木质表面竟没有一丝使用过的痕迹,仿佛这张课桌专为迎接他们兄弟二人而准备。
直到一天的课程结束,陆勉都未曾再与二人交谈。他只是偶尔起身前往办公室,举止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容。无论是班上的同学,还是其他班级的学生,似乎都对陆勉怀有一种自发的尊敬。有人递上水,有人送上小零食,却被他一一婉拒,语气温和却坚定。许星野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始终无法定义陆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许星野知道只要陆勉对弟弟没有恶意就是好人。
下课后,学生陆续涌入食堂,地平线与天空悄然浸染上了一抹血红色。明明是晴空万里,毫无云翳遮挡,却能清晰感受到这片空间——甚至可以说整个世界——的能见度正在缓缓降低。四下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红纱笼罩,那鲜艳的颜色如同一张戳不破的红纸,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涂抹得诡异而压抑。
“我,在看着你。”
“什么?”
许星澈抬起眼眸,环顾四周,入目的只有哥哥坐在自己身旁的身影。而哥哥似乎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享用着饭菜,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寂静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开来。
“怎么了?”
“没事,刚刚噎到了。”
许星野似乎没有听到刚刚那句虚无缥缈话,只是微微点头就继续吃饭。
“你们快看,操场上多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不止一块,还有好多比较小的。”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从操场遥遥传来,原本挤满食堂的学生们,除了那些对干饭情有独钟的,都纷纷涌了出去。然而,没过多久,操场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仿佛方才的喧嚣从未存在过一般。
许星野和许星澈二人并未多想,只当是那些人被各自的老师带回教室上晚自习了。
“哥,要不咱俩也去看看?”
许星澈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句“我,在看着你”。尽管他心中明白,这或许是幻听所致——毕竟,他的精神状况本就不太稳定,出现这种错觉也在情理之中。但即便如此,那份微妙的好奇心却如野草般疯长,无法抑制。在将餐具放回回收处后,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靠近了身旁的哥哥,像一个依赖性强的挂件,轻轻贴上了对方的手臂。
“行,走吧。”
“一起?”
陆勉戴着白色鸭舌帽缓缓走来,手中拿着一顶熊二帽子。
“还给我。”
当许星野的目光触及那顶帽子时,他的脸色骤然阴沉得可怕。那是多年前兄弟二人分别之际,许星澈亲手送给他的礼物。而方才的那一句话,既是第一次警告,亦是最后一次。冰冷的语调仿佛将过去与现在串联成一线,令他心中掀起无法平息的波澜。
陆勉将帽子递了出去,手指微微有些僵硬。他确实被此时的许星野震慑住了,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像是要将人吞噬殆尽。陆勉心里清楚,若是自己再迟疑片刻,没有归还这顶帽子,恐怕许星野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撕了他。这种压迫感太过真实,令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一起去操场看看吗?”
“嗯,走吧,谢谢,”
刚刚的事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脸上马上恢复平静应了一声,一个把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了下去与他们二人并肩走着。
“好安静啊,这个时间段的学校怎么会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