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苏挽晴望着苏谨月的背影，胸口起伏不止。贴身丫鬟连忙上前：“小姐，何必跟她置气？她不过是走了些旁门左道，讨好了些不相干的人罢了。您与尚书府小姐的交情，岂是她能比的？”

苏挽晴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不相干？连永宁郡主都对她和颜悦色，再这么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府里上下怕是真要以为我输了。”她顿了顿，忽然冷笑，“旁门左道能得一时风光，可若栽了跟头，摔得只会更惨。”

几日后，京中忽然起了些风言风语，说苏谨月借着送蟋蟀、借步摇的由头，实则是在窥探各府内情，连镇国公府赏花宴的菜式，都被她打听去给了别家厨子仿做。这话初听荒谬，可经人添油加醋一说，竟让些本就对苏谨月崛起存疑的人多了几分揣测。

苏谨月听闻时，正在给知夏看新得的几匹云锦。知夏急得跺脚：“定是苏挽晴在背后捣鬼！小姐，咱们得赶紧澄清啊！”

苏谨月却指尖捻着丝线，慢条斯理道：“澄清什么？越描越黑罢了。她想让我栽跟头，我偏要让她看看，这些风言风语打不垮我。”

当日下午，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就抱着个锦盒闯进了苏府——里面是那只“铁头青”，配上他亲手画的蟋蟀图，说是感念苏谨月赠虫之恩，特意送来的谢礼。这举动看似寻常，却在路过的仆妇间传开：“瞧人家侍郎府的小公子多敬重大小姐，哪像外面说的那样？”

御史大夫的夫人更是带着小女儿亲自登门，将翡翠步摇原封不动还回，手里还捧着个描金漆盒：“谨月丫头，多亏你借的步摇和图谱，小女的及笄礼办得风光极了。这点心意你务必收下，是我寻来的几支上好的狼毫，听说你爱练字？”

最让人意外的是永宁郡主。她直接带着那只白猫去了吏部尚书府，恰逢苏挽晴也在。郡主抚摸着猫，慢悠悠道：“前几日有人说苏大小姐不安分，我倒觉得她是个心细的。就说我这猫儿，丢在城外乱草堆里，旁人都懒得管，偏她让人找了三天，还特意请了兽医看诊。这样的人，怎会做那阴私勾当？”

尚书家的小姐听了，连连点头：“郡主说的是，我就说苏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前几日她送我的香膏，我母亲用着都说好，还让我问问能不能多求几盒呢。”

苏挽晴坐在一旁，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精心散播的流言，竟被这几人轻描淡写地破了，反倒衬得她心胸狭隘。

几日后，苏老爷寿宴，全府上下齐聚前厅。苏挽晴本想借着尚书府小姐送来的贺礼压过苏谨月，却没想苏谨月的贺礼竟是一本册子——里面是她这些日子为府中各房老仆寻来的药方、为小辈求来的名师帖子，甚至还有为账房先生解决的陈年旧账。

“父亲常说，家和万事兴。”苏谨月捧着册子，笑意温和，“女儿没什么贵重东西，只愿府中每个人都能顺心如意。”

老仆们眼眶发红，小辈们欢呼雀跃，连苏老爷都抚着胡须，连连点头：“好，好，这才是最珍贵的贺礼。”

苏挽晴站在人群里，看着众人对苏谨月赞不绝口，再看看自己手中那盒冷冰冰的玉如意，忽然明白了——她输的从来不是人脉，而是那份真心待人的通透。

寿宴过半，苏谨月走到她面前，依旧是笑意盈盈，却多了几分坦荡：“一个月之期到了。你说，该如何？”

苏挽晴攥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松开了，声音低哑：“是我……输了。”

周围传来低低的抽气声，却没人嘲笑。苏谨月轻轻点头：“知错就好。往后，咱们姐妹好好相处，比什么都强。”

说罢，她转身融入热闹的人群。苏挽晴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嫡妹，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蠢货”。而这场较量，输的何止是面子，更是她一直紧绷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