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胖子从怀内拿出小刀，吓退了周遭的人。他面露凶恶，将桌上茶水碗筷尽数摔碎。他身旁两位男子则紧紧捂住一位女孩的嘴，不管她们是否会窒息，同时他们混入人群、向客栈入口跑去。

留意胖子自始至终没走过几步，窦雨玟猜想他腿部有伤。所以她贴近水麦的耳朵告诉他此事。

水麦点头，径直上前，好似胖子没有武器一般。胖子目露依旧凶意，手上匕首直指男子心脏，但他已经紧张到流汗。

有几位食客暗暗围住胖子。随后，胖子的小刀被水麦打掉，人也被捆住。衙门的捕快带着另外的人贩子进了客栈，两位小女孩则被抱着。

半个时辰后，窦雨玟、水麦出了衙门。核实确认女孩的身份需要时间，但人贩子的身份算板上钉钉。为首的胖子在当年的通缉单上，不需要费什么人力；剩下两位经过一番威逼利诱也招了。后续确认过身份，衙门会安排人选将孩子送回去。

窦雨玟一路沉默，水麦也没说话。进房间前，她看了一眼水麦：“有想问的吗？”水麦愣了愣，先摇头而后点头：“窦妹妹，若是心情不好，我还有不少菜饼。吃饱了，心里就不会特别难受。”

水麦的细心出乎窦雨玟的预料。她心上一暖，挑起眉梢，起了刁难水麦的心思：“你不知道女孩子都要保持身材吗？你给我吃那么多菜饼，万一我长胖了怎么办？”

“虽然我觉得窦妹妹还是太瘦了，长肉会好些。但若是你觉得不好，我就陪你减。不过也不能太瘦，那样不健康。”水麦如此回答，眼里的笑意和温柔包裹住窦雨玟。

“油嘴滑舌。”窦雨玟进了房间，合上房门。水麦也回到隔壁。两颗躁动的心脏慢慢平静。

另一边的窦雨玟回忆起胖子被捕后的辱骂。

“该死的婊子，你怎么敢坏我的好事！我看你有些眼熟啊？不会是哪个没人要的赔钱货吧？”

胖子的记性不错，她的确是被卖给他的。要不是今天碰到他，窦雨玟的仇还真不能报了。

大约是十几年前，窦雨玟的娘亲将她送去邻居家做女儿。“娘，我不想走。我可不可以不走？我能干很多活。”

“对不起，阿豆。娘有时间一定会去看你，你先和叔叔走。你乖乖的，要听叔叔的话，知道吗？”娘亲伤心的模样经过十多年的侵蚀，早已模糊不清。

十岁那年，父亲在外地和另一家有权有势的小姐结了亲。消息传到家乡，无数流言蜚语逼得娘带她远离家乡。之后，娘遇上了后爹。但后爹讨厌阿豆，更不用提后爹的父母。于是，娘将阿豆转送给别人。一月后，阿豆跟着叔叔又搬了一次家。搬家后，阿豆清楚自己见不到娘了，她想跑回去，又怕回去后母亲不愿意见她。又是两年，为了还债，阿豆被卖掉。她在草屋里遇见曲小枫，决心出逃。

来西州这么多年，窦雨玟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回去见娘亲的想法。可是，阿豆的娘还是窦雨玟的娘吗？或许，早在阿豆被送人时，她的娘亲就死了，还活着的不过是别人的夫人，是别人的娘，而不是阿豆的，更不会是她窦雨玟的。

所以，窦雨玟为阿豆的娘立了碑，每年她总会找一天去那儿和她的母亲说说话。

窦雨玟想到被拐的那位神色木然的女孩，她会不会也是被抛下的？倘若是这般，或许自己可以帮上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