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女子就该谨守妇德,平日无事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却穿得花枝招展去参加京中盛宴,这不是招蜂引蝶是什么?
苏婉卿陛下此言差矣。臣女穿的是相府嫡女的常服,料子是去年的旧织锦,珠钗是母亲留下的老样式,何来‘花枝招展’?且若女子连赴皇家宴席都算错,那《礼记》里‘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的前半句,怕是要改成‘一生不出’才合陛下心意?
苏婉卿臣女不敢说自己多懂妇德,但至少明白,奉君命、尽臣礼,不算失德。
皇帝握着玉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杯沿在掌心硌出红痕。他盯着苏婉卿,还想多加斥责,可偏被这姑娘拿“遵旨”“守礼”堵得哑口无言,仿佛再逼问一句,倒是他不讲道理了。
“伶牙俐齿!”皇帝冷哼一声,将玉杯重重搁在御案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明黄龙纹的桌布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相府倒是教出个好女儿,嘴皮子比朝中那些言官还利落!”
苏婉卿陛下过誉了
与此同时,南珩见苏婉卿进去了这么久都没出来,便匆匆冲了进来,直接跪在苏婉卿身前,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南珩陛下,所有错处皆是臣一人之过。这一切都与苏姑娘无关,还请陛下不要将罪于她
南煦:很好,朕的七皇子这二十八年来是千般如过,万种无错,事事都滴水不漏,任谁都抓不出一个把柄来。今日能跪在这儿低头认错,竟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好啊,那你告诉朕,除了她背后的苏家,她究竟还有什么不同?
南珩陛下爱重先皇后也并非为了她背后的楚家
苏婉卿(他喜欢我?)
南煦:“大靖有律,手足相残者囚而诛之。但是今日朕不杀你,你哪只手卸掉了瑞儿的胳膊,就给朕砍掉这只手。”
皇帝猛地探身,攥住刀柄往外一抽,他手腕翻转,长刀直直射向南珩脚边。
苏婉卿陛下既提大靖律,那臣女倒想问问——律中可写“挑衅辱骂在先,行刺不成反诬告者,无需受罚”?
苏婉卿十八殿下利刃行刺七殿下,这是‘弑兄’;造谣中伤七殿下母妃,这是‘辱尊’;如今反咬一口,这是‘欺君’。三罪并罚,陛下不究他的罪,反倒要断七殿下的手,是要让天下人说,大靖律法只罚忠良,不惩奸佞吗?
圣上拍案而起,怒喝:“放肆!朕是君,你是臣,也敢教朕如何断案?”
苏婉卿臣女不敢
苏婉卿忽然抓起地上的刀,横在自己腕间,目光灼灼瞪着圣上。
苏婉卿要断,便先断臣女的手!是臣女先砸的十八殿下,才给了七殿下可乘之机
南珩扑过来夺刀,却被苏婉卿死死按住。
恰在此时,高长蓉身边的太监匆匆跑进来,焦急禀报道:“陛下,贵妃娘娘突然昏厥,口口声声说要见殿下和宋姑娘。”
南珩陛下,恳请您让臣先去看望母妃。
圣上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南珩赶忙扶起苏婉卿,两人快步离开大殿,前往高长蓉的寝宫。
南珩若母妃的人没来,你又当如何?
苏婉卿别怕,陛下会阻止我的
南珩抬头望她,见她鬓角碎发被风吹得乱,眼底却没有半分惊惶,反倒像刚看完一场早有预料的戏。他忽然想起方才她横刀在腕间的样子,明明是拼命的架势,可眼神里那点笃定,竟让他莫名心安。
南珩你就不怕…陛下真让你动手?
苏婉卿他不敢,相府嫡女,若在御前伤了自己,明日言官的奏折能把御书房淹了。他要的是面子,是掌控,不是真要逼死你我
南珩忽然攥住她的手,力道放得极轻,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原来被人护着的滋味,是这样的…让人想把整颗心都交出去。
南珩谢谢你
南珩往后别这样冒险了
苏婉卿殿下放心,我素来胆小,从不做无把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