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乔柠在屋内与小媪相对而坐,乔柠给小媪说了拆“百姓墙”的事。
乔柠这墙留着,百姓记着的是魏劭与李肃别无二致的铁血,拆了,他们才会看见新的可能。小媪,你会怪我吗?
小媪是辛都土生土长的百姓,亲人也曾在那段黑暗岁月里逝去,乔柠知道,她的理解尤为重要。
小媪听后只是摇了摇头,眼底有着与钟媪不同的通透:“这墙早就该拆了… 婢明白女郎的心思,您不是要断了我们的祈福路,您是要给我们一条能真正抬头活下去的路。没了这墙,辛都百姓心里的坎,也能慢慢平了。” 她顿了顿,还是有些担忧,“不过,女郎,您就不怕巍侯他……”
乔柠他若真因这墙迁怒于我,那这巍侯,不投也罢。
🫧
衙署
“巍侯!求您饶了县令吧!”
“县令是好官啊!当年他是为了保住我们这些百姓的性命,才不得已向敌军投降的!”
百姓见状,纷纷跪倒在地,此起彼伏的求情声响起。他们深知,甄值在任期间,始终心系百姓,不仅减免赋税,还时常接济贫困人家。若不是当年敌军兵临城下,以全城百姓的性命相要挟,他绝不会轻易妥协。
被按在地上的甄值忍着剧痛,却依旧不肯屈服,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魏劭,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却字字铿锵:“李肃为盗,你魏劭也好不到哪儿去,当日围城李肃纵兵抢粮,如今你入主辛都让百姓为你献粮献酒献女,你与李肃何异,老巍侯仁义,你实在不配做他的后人!”
就在这死寂般的沉默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快步走来。来人正是乔柠。
乔柠走到高台之下,目光快速扫过场中情形:被制服的县令、跪地求情的百姓,还有脸色阴沉的魏劭,心中瞬间便有了计较。若魏劭杀了甄值,百姓必反;若放了甄值,又会失了武将威严。但县令必须保!
乔柠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乔柠百姓这般冥顽不灵,不愿顺从,不如直接杀一儆百,杀到他们不敢反抗、彻底服软为止。
这话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现场。魏劭本就因县令的话而心绪不宁,听到乔柠这番冷血的言语,更是怒火中烧。他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长剑,一个箭步冲到乔柠面前,将剑刃紧紧架在她的脖子上,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台下的百姓也纷纷调转矛头,对着乔柠破口大骂:“你不愧是乔贼的孙女,你这个歹毒之人!”
“县令大人是为了我们才反抗的,你竟然想让将军杀了他!”
一时间,所有的指责都指向乔柠,众人看向魏劭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拥护——毕竟在他们看来,魏劭虽严苛,却至少没有认同乔柠的残暴提议。
乔柠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是迎着魏劭的目光,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乔柠不如此,你如何收场?
魏劭一怔,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是故意扮恶人,把“体恤百姓”的机会让给他!他看着乔柠脖颈处被剑刃划出的血痕,心中一阵复杂,既有被点醒的恍然,又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可一想到她乔家身份,想到那笔血债,他又强迫自己冷下脸,猛地收剑,语气淬着冰。
魏劭我若听信了你的话,我与李肃何异,你祖父背信弃义害我如此,你却蛊惑进言,你这个蛇蝎妇人!
乔柠垂眸,长睫在眼下扫出一片阴翳。没人知道,她这副看似柔弱的皮囊下,藏着多少狠戾谋算。
乔柠我本就如此。
对此,县令沉默了。没记错的话,十五年前辛都来了位姓乔的女孩——娘亲去世,家族遗弃,城郊的老人看她可怜,收留了她。那姑娘话很少,但知感恩,会默默帮邻里缝补浆洗,饥荒时还曾把自己省出的口粮分给更弱的孩子,这般良善之人,怎会是蛇蝎妇人?只是如今……这番作为,又藏着多少深意?
是的,初见时县令就认出乔柠和小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