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包子后,江芸欣移步到黄宗的庭院外。他家院子不大,却能看见如卫士一样挺立的银杏树。
黄宗迎着笑脸接待江芸欣,步入厅房,他拉开桌椅招呼喝茶。
江芸欣坐下,目光扫向画着金龙纹的茶杯,端起杯子轻酌一口,又说道:
“这茶,甚好。”
黄宗点头道:“不知小姐是何要事啊?”
江芸欣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松松放下茶杯,又抿了抿嘴唇。
“闻先生书籍不少,芸欣到想要借几本……”
“嗯,那请小姐随我来吧!”
黄宗果断的答应了,领着芸欣来到自己的藏书房。
一进门,书面气息散发出来。可是一眼望去, 这些书籍堆成了山,甚至走几步便能踩到。
黄宗略显尴尬,上一次进来还是在昨年,平常无人光顾。
这地方阴暗又潮湿,感觉呼吸都是奢望,不时有蚊蚁爬行。
“都,都在这了……”
说完他点燃油灯,屋子瞬间光亮起来。
咽了咽口水,江芸欣做好心理准备,便从这书山翻找,不时有宅蛛从书中逃窜。
有些由于太过老旧,连字样都看不清楚。
芸欣略感烦躁,这里又闷又乱,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
“喂,你平常,都不收拾一下吗?”
黄宗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别说了,若果有相中,先生送小姐还不行吗?”
芸欣叹出一口气,继续翻找着。一只老鼠从书堆冒出头来,被两人的动静吓得急忙逃窜。
碰巧撞向黄先生的大腿,这黄宗也是个胆小之人,油灯竟从手上脱落。
灯火正好点燃躺在地下的古书,刹那间,便冒起青烟。江芸欣略感呛人,转身一看,黄宗早没了人影。
古书连成一片,火焰很快就席卷整个房间。芸欣无奈,赶忙离房,免得引火上身。
刚走出去,便撞到黄宗。
他神色紧张,手里抱着一盆水,急匆匆的赶过来。
芸欣一把抓起衣领,眼中皆是愤怒。
“怎么,害我不成?”
黄宗害怕极了,结巴的说:“没没没……有……”
“别别别,别给我结巴。不把火灭了,你这宅院就该消失了!”
黄宗这才去叫人灭火。
几个时辰后……火势渐渐退去。
焦黑的梁木轰然断裂,扬起烧成灰烬的古籍雪片。江芸欣忍住心中怒火,刚才若不是及时离开,或许又要重生了。
这个连书都不好保管的人怎么能被称为先生?
想要的书没找到,反而差点搭命一条。
他竟然还敢笑嘻嘻的看着,江芸欣忍不住吐槽道:“祖宗给的传书被烧得一干二净,你这斯竟有脸笑!”
说完,她走向被火烧成焦炭的书房。
轻轻挑开瓦片,一本泛黄的古书出现在眼前。周遭的尘土没有一丝侵扰之意,静静地躺这。
是它无疑了!
江芸欣轻轻捡起来,怀着激动心情阅读文字。
可是,看不懂啊……
闻陈棋会识一些上古字言,若去找他倒是有机会。
她不想看到这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走到院子,银杏叶似同黄纸般漂浮……
芸欣一路小跑来到陈棋家里,总是感觉身后不对劲,于是又加快脚步。
正巧李盈也在,二人正下着象棋,战局激烈,使他们屏息凝神,仿佛下错一步此局便定。
这时李盈自作轻松,手里转着旗子:“陈棋啊!你那老马留在家里耕地呢?”
“此马生的憋屈,可悲啊……”陈棋淡淡说道。
“哦?是因为这车吗?”
“不,是这家中琐事,限制着它。若能弃众独生,它定能扭转战局。”
江芸欣溜在二人身后,静悄悄的看着。 这时,陈棋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后防,将马动了出去。
“竟然用车换炮,不怕后面没棋跟斗了吗?”
“哈哈,我只凭单马即可。”陈棋自信十足。
二人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又变换到后面的换棋战术。
渐渐的,场上过河棋逐渐减少。
留给陈棋的只剩下单马,而李盈却还剩一车一跑,从棋力上看李盈略胜一手。
“别得意了!看好了。”
他将一卒向前,过了楚河汉界,又与另卒拼接在一起。
李盈可不敢轻视,在陈棋眼里,即使是“相”,也都是常胜将军。
现如今两卒并列,素有奇兵之势。
战事越来越严峻,那个不看好的马儿与两个士卒配合默契,竟然使陈棋将帅难分。
江芸欣目不转睛,盯着陈棋修长的手指,像是提前预知士卒下一步对策。
向左还是向右?
他终于动了,不过令二人没想到,陈棋竞将士卒往前推,这样一来变成了老兵,作用效果大大降低。
芸欣忍不住叹息一声,陈棋这才意识到身后挺立个人。
陈棋并没有说话,而是专注于这场无声的战争。
李盈心里都乐坏了,连思考都来不及了,“车”如恶狼,整个吞噬掉这个可怜士卒。
陈棋却是冷笑道:“将军抽车...”
啪的一声,马儿狠狠的落下。李盈脸色大变,气的想掀桌子。 陈棋却优雅吞掉整个小车,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看向他。
“我说过了,棋艺相当者,当以心攻之!骄兵必败这道理可懂?”
尽管李盈咬紧牙关,手里紧攥着一颗棋子,默默反倒“将”棋。
这盘棋就由陈棋的险胜而结束。
陈棋这才询问芸欣之事……
“这倒是不难,我只需两个时辰便可。”
“嗯,多谢,明日我亲自来取。”
陈棋摇头道:“那倒不用,我亲自给你送来。”
芸欣道谢后便匆忙离开。
江芸欣拖着一身劳累回到府中,见门外停着辆纹着金边的马车,帘上绣着九蟒暗纹。
不用想,这就是某个大官坐的。
江芸欣脚步沉重,跨过江府大门,身旁却掠过一人。
她侧身望向此人,那人一袭鸦青缎袍半敞,露出的锁骨上横着一道旧疤,像被碾断的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