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站在甲板上,胸口的血窟窿正汩汩冒着血泡。苏晚摸到枪套按钮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七年前陆庭渊第一次牵她时的样子。
"记住坐标。"江北的声音像漏风的风箱,左耳的蓝牙耳机掉进海里,溅起细碎的水花。苏晚看见他后颈的蛇形纹身正在渗血,与父亲照片上那个刺青的位置分毫不差。
第一发麻醉针擦着她的肩膀飞过。苏晚扑向船长室时,听见身后传来斧头劈碎骨头的闷响。玻璃门在她身后锁死,密码键盘的幽蓝光晕映着她颤抖的指尖——719三个数字按下去的瞬间,整个控制台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
屏幕上蹦出实时监控画面:陆氏大厦地下三层的备用服务器机房里,林婉清正用消防斧劈开最后一道安全门。她怀里的银色金属盒磕在门框上,掉出半枚沾血的芯片,形状与慕清和给她的那块完美契合。
"还有三分钟。"苏晚对着空气说话,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父亲教她的黑客技术此刻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防火墙代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流淌。监控画面突然切换,刀疤律师的快艇撞上了游艇左舷,撞击力让她整个人飞撞在舱壁上。
后腰传来尖锐的疼痛。苏晚摸到黏腻的温热,想起江北倒下时塞给她的手枪——枪柄上还沾着他的血。船长室的门被电锯锯开,火花溅在她脚边,刀疤律师的脸出现在门缝里,嘴角挂着和三年前递股权书时一样的假笑。
"苏小姐,好久不见。"电锯的嗡鸣声里,他按下了遥控器的红色按钮。屏幕上的计时器突然加速跳动,苏晚眼睁睁看着991这个数字变成刺眼的零。预想中的爆炸没有来临,服务器机房的监控画面突然闪起雪花,林婉清尖叫着的脸被某种蓝色光晕吞没。
"陆庭渊设置了双重密码。"苏晚突然明白过来,指尖在键盘上敲得更快。监控画面右下角弹出个微型窗口,是陆庭渊办公室的实时画面——那个本该有炸弹的位置,此刻坐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左胸别着的钢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侧脸像极了慕清和。
刀疤律师踹开门的瞬间,苏晚按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控制台发出刺耳的蜂鸣,整个屏幕突然变成陆氏集团的原始代码。她抓起椅子砸向舷窗,玻璃碎片纷飞中,看见江北的尸体正被快艇拖着在海面上犁出猩红的轨迹,后腰的蛇形纹身随着海浪翻涌若隐若现。
"找到她!"刀疤律师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苏晚爬出破窗时,正看见三艘快艇组成包围圈驶来。最前面那艘的甲板上,林婉清浑身湿透地跪在地上,银色金属盒被踩得变了形,半枚芯片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苏晚突然想起江北说的话。她扯断裙子下摆缠住后腰的伤口,将芯片塞进空心的鞋跟里。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踝,远处陆氏大厦的方向亮起冲天火光——不是爆炸,而是某种信号弹的红光,在阴沉的夜空里划出完整的弧线。
"在那边!"有人指着她的方向大喊。苏晚扑进海里的瞬间,看见一艘巡逻艇正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西装在风中翻飞,手里举着的扩音喇叭传出熟悉的咋呼声。
"苏晚你个死丫头!说好三点见面居然放老娘鸽子——"顾悠悠的声音戛然而止。苏晚憋着气往巡逻艇的方向游,防水表的指针指向00:00,新的一天开始了。当她抓住顾悠悠扔来的救生圈时,巡逻艇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海面,照亮了刀疤律师错愕的脸——他手里遥控器的屏幕正显示着"信号干扰"四个大字。
"上船!"顾悠悠的手劲大得惊人。苏晚被拽上甲板时,看见驾驶舱里坐着个穿警服的男人,侧脸轮廓像极了父亲当年的警卫员。巡逻艇调转船头的瞬间,苏晚看见林婉清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塞进快艇,银色金属盒掉在海里的瞬间,她似乎听见某种芯片自毁的微弱爆鸣声。
"腰怎么回事?"顾悠悠扯开丝巾按住她的伤口。苏晚疼得直抽气,却死死盯着逐渐缩小的游艇残骸——那里刚刚响起剧烈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极了七年前父亲公司上市那天的盛大烟火。
手机突然在防水袋里震动。苏晚摸出来一看,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是段偷拍视频:陆庭渊躺在医院的抢救床上,脖子上还缠着渗血的纱布,右手无名指不自然地弯曲着。镜头拉近,她认出那是被自己咬出血的位置,齿痕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这谁发来的?"顾悠悠抢过手机。苏晚的目光却被视频背景里的心电图监护仪吸引——那条代表心跳的绿线正在逐渐拉平,而设备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左胸前的工作牌照片上,赫然是林婉清刚才在服务器机房遇见的那个"医生"。
"下一个港口靠岸。"开船的警察突然开口。苏晚这才注意到他警号的最后三位是719,和船长室的密码一模一样。顾悠悠捅了捅她的胳膊,视线越过船舷指向西北方向:一艘黑色潜艇正浮出水面,甲板上站着个坐轮椅的老人,盖在腿上的毛毯绣着苏氏集团的老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