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废弃工厂的铁门锈得厉害，苏晚踹第三脚时才听见合页断裂的脆响。顾悠悠举着枪贴在她身后，呼吸声混着远处警笛声，在空旷的厂区里荡出回音。
"里面有两组呼吸声。"顾悠悠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一组在左后方货架，另一组..."她压低声音，"在天花板通风管道。"
苏晚摸到靴筒里的手枪。江北的血在金属表面结成暗红的痂，握在手里像块烧红的烙铁。卷帘门被她轻轻掀开时，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培养皿碎了一地，蓝色营养液混着血珠在水泥地上。
陆庭渊被铁链吊在房梁上，白衬衫浸透成深褐色。他看见她的瞬间突然剧烈挣扎，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里，苏晚注意到他左胸别着枚银色枫叶胸针，针尾正往心脏里钻。
"别过来！"陆庭渊的嘶吼带着血沫，脖子上的伤口又崩开了，"她在胸针里放了..."
"放了神经毒素，还是微型炸弹？"林婉清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苏晚抬头的刹那，看见对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重重砸在面前，培养皿碎片在她脚边飞溅。林婉清手里的注射器闪着寒光，针尖离苏晚颈动脉只剩下三寸。
顾悠悠的枪响了。子弹擦着林婉清的耳际飞过，在混凝土墙上凿出个冒烟的坑。苏晚趁机撞开注射器，两人在碎玻璃上滚作一团。培养皿里的蓝色液体浸透她的裙摆，后腰的伤口突然灼痛起来——像有无数细针在扎肉。
"方舟计划的激活剂。"林婉清掐着她的脖子笑，"你爸研究的纳米机器人真是奇妙，居然能认主。"她扯断苏晚脖子上的银链，半枚芯片从吊坠里滑落，"可惜啊，要两个人的基因才能启动最终程序..."
苏晚猛地咬在她手腕上。林婉清疼得尖叫，注射器脱手的瞬间，陆庭渊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银色胸针的枫叶尖端完全没入胸口，蓝色血管像藤蔓般爬上他的脖颈。
"拔出来！"苏晚扑过去够铁链，指尖距离锁扣只有几厘米时，通风管道里又坠下个人影。慕清和摔在培养皿残骸里，白大褂下摆沾着的血手印，和监控画面里林婉清身后的"医生"完全一致。
"苏小姐，久等了。"慕清和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映着陆庭渊脖颈跳动的蓝光，"其实第三次深水炸弹是我引爆的，多谢你把潜艇引开。"他慢悠悠地踢开脚边的芯片，"现在陆氏董事会的人应该拿到'方舟'了吧。"
顾悠悠的枪口突然调转方向。苏晚愣住的瞬间，林婉清已经捡起注射器扎进陆庭渊的颈动脉。蓝色液体顺着血管逆流而上，陆庭渊的瞳孔瞬间变成深海般的靛蓝色。
"瞧瞧，认主的机器人开始攻击宿主了。"林婉清抚摸着培养皿碎片里的胎儿，"小外甥，跟你舅舅说再见。"
苏晚的枪响了。子弹穿透林婉清手掌的瞬间，她突然发现对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警徽——编号719，和昨天开巡逻艇那个警察一模一样。
"你们是一伙的？"苏晚的声音发颤。江北死前抓住她手腕的触感突然回笼，那个蛇形纹身的位置，和忠叔轮椅扶手上的花纹完全重合。
警笛声突然停在工厂门口。苏晚转头的刹那，慕清和的注射器已经抵住她后腰伤口。灼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陆庭渊的嘶吼声渐渐模糊，眼前只剩下他胸前不断扩散的蓝色血管，像极了七年前父亲实验室里那株濒死的蓝色妖姬。
"其实你爸没死。"慕清和在她耳边轻笑，"他只是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方舟'系统——毕竟，谁会怀疑一个植物人董事长呢？"他突然扯开苏晚的衣领，后颈的皮肤不知何时浮现出蛇形印记，"这个觉醒仪式，需要陆家继承人的心头血当引子。"
陆庭渊的铁链突然绷直。苏晚眼睁睁看着他胸口的银色胸针炸成碎片，蓝色血液喷溅在她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慕清和趁机推了她一把，当她重重摔在陆庭渊怀里时，发现那些蓝色血管正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爬过来。
"找到你了，我的新娘。"陆庭渊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沾满血的手掐住她后颈，蛇形纹身突然发烫，"签订契约吧，和我一起成为永恒的神。"
苏晚摸到江北留下的手枪。枪口抵住陆庭渊心脏的瞬间，门被踹开了。忠叔的轮椅滑进来，探照灯照亮他腿上盖着的苏氏集团毛毯——那里沾着新鲜的血渍，形状像片枫叶。
"苏董，该做选择了。"忠叔转动轮椅扶手，全息投影突然亮起。苏晚看见父亲躺在无菌舱里，胸口同样跳动着蓝色血管，身边站着的白大褂正是慕清和，"按下这个按钮，你就能救陆庭渊，或者...让你父亲成为'方舟'唯一的神。"
警笛声响彻仓库。苏晚在晃动的红蓝灯光里，看见陆庭渊蓝色的瞳孔渐渐恢复清明。他的血混着蓝色营养液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几乎握不住枪。
"开枪。"陆庭渊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我知道你一直想杀我。"
苏晚扣动扳机的刹那，慕清和扑了过来。子弹擦着她的耳际飞过，在忠叔轮椅后炸出团火花。全息投影突然切换画面——父亲的无菌舱正在注满蓝色液体，而陆氏大厦顶层，一群白大褂正围着银色金属盒欢呼。
"他们启动了'净化'程序。"忠叔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三小时后，所有携带旧人类基因的生物都会..."他的话被顾悠悠的枪声打断，轮椅突然爆炸，气浪将苏晚掀飞在货架旁。
陆庭渊的铁链不知何时断开了。他将苏晚护在身下，后背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蓝色血液在水泥地上汇成小溪，苏晚突然发现那些液体正在勾勒某种符号——和仓库墙上的涂鸦完全一致。
"这是..."苏晚的声音发颤。七年前父亲给她讲的睡前故事突然回笼，那个关于人类起源的古老传说，此刻正以血色符号的形式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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