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的红木大门在暴雨中发出吱呀声响，苏晚踩着积水跨过门槛时，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客厅正中的老式摆钟停在三点十七分，玻璃罩上积着厚厚的灰，泛黄的族谱从条案垂落，被穿堂风掀起边角。

"苏小姐倒是准时。"林国栋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青铜镇纸，顾悠悠被反绑在他身后的梨花木椅上，嘴上的胶带让她只能发出呜呜声。看见苏晚进来，她拼命扭动着身体，眼睛瞪得溜圆。

苏晚的高跟鞋陷进磨损的青砖缝里，江北的手始终护在她后腰，指节因用力泛白。落地窗外的芭蕉叶被雨水抽打得噼啪作响，远处的闪电将林国栋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股权协议带来了？"林国栋把镇纸重重砸在八仙桌上，茶盏里的龙井溅出褐色弧线。

苏晚从手袋抽出文件袋，金属拉链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我要先确认悠悠安全。"

"放了她？"林国栋阴森地笑起来，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供桌，线香灰烬簌簌落在牌位上，"陆正宏当年就是用这招骗走我妹妹！现在他女儿落我手里..."

"你说什么？"苏晚猛地攥紧文件袋，指节硌得掌心生疼。江北悄悄摸到后腰的手枪，保险栓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顾悠悠突然剧烈挣扎，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喊。林国栋烦躁地转身，就在这瞬间，苏晚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泛黄的照片——穿旗袍的女人依偎在陆正宏肩头，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林婉清。

"二十五年前，"林国栋从相框后抽出泛黄的信纸，"我妹妹怀着身孕来找他，却被他推下楼梯。若不是我偷偷抱走那个女婴..."他突然扯开顾悠悠嘴上的胶带，"你以为陆庭渊为什么对婉清言听计从？"

"放...放屁！"顾悠悠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却中气十足，"陆总那是瞎了眼才看上你家神经病！"

林国栋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顾悠悠的脸颊立刻浮起五指印。苏晚扑过去想阻止，却被江北死死按住。他在她耳边低语："国际刑警还有三分钟到。"

"别急啊苏小姐，"林国栋欣赏着苏晚攥紧的拳头，"你以为陆正宏真把你当亲女儿？他不过是用你来赎罪！当年被调换的根本不是陆庭渊，是你！"

雷声轰然炸响，苏晚感觉所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想起二十年来父亲反常的保护欲，想起每次提及母亲时他躲闪的眼神，想起那个总在雨夜出现的噩梦——浑身是血的女人朝她伸出手。

"不可能..."她退到条案边，撞倒了祖宗牌位。桃木牌位散了一地，最大那块正面刻着"陆正宏"，背面却刻着陌生的名字：林秀琴。

就在这时，后厅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林国栋猛地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雕花木门："谁？"

门被踹开的瞬间，苏晚看见浑身湿透的林婉清站在雨幕中，腹部缠着渗血的纱布，手里的水果刀还在滴水。那把刀确实是陆庭渊送的生日礼物，只是刀柄缠着的红绳已经褪色发毛。

"爸，好久不见。"林婉清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您以为用钱买通医院就能让我消失？"

林国栋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没死？"

"拜您所赐，"林婉清一步步走近，刀尖划过顾悠悠颈侧的皮肤，"在太平间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林家的种。不过..."她突然笑起来，"您当年抱走的女婴，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苏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想起那个在睡莲池底发现的长命锁，想起江北说过的话，想起陆庭渊每次看她时复杂的眼神。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北将苏晚护在身后，手枪保险栓彻底打开。

林婉清突然将刀架在林国栋脖子上，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说陆正宏根本没调换婴儿！说苏晚本来就是陆家的种！说我妈当年怀的是双胞胎！"

暴雨突然增大，老宅的瓦片被砸得噼啪作响。顾悠悠趁机晃倒椅子，滚到苏晚脚边。江北眼疾手快扯断绳索，顾悠悠抱着脚踝直抽气："妈的，绑太紧了，老娘新买的Gucci都勒变形了！"

就在这混乱时刻，摆钟突然开始走动，齿轮咬合声惊醒了所有沉睡的秘密。苏晚弯腰捡牌位时，发现最底下压着泛黄的出生证明——母亲一栏赫然写着"林秀琴"，而出生日期比她户口本上早了整整三个月。

"原来..."苏晚的声音发颤，出生证明从指间滑落，"爸说的小心水中月，是说我才是那个..."

"没错！"林国栋突然挣脱女儿的控制，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苏晚，"你是陆家孽种！是陆正宏玷污我妹妹的证据！"

江北推开苏晚，青铜镇纸擦着他太阳穴飞过，在墙上砸出碗口大的坑。枪声同时响起，林婉清捂着胳膊后退，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洇出朵朵红梅。

睡莲池底的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