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苏醒后的病房成了重点监护区,仪器屏幕上微弱的生命曲线稳定但毫无波澜,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消耗巨大。
五条悟连续几天泡在樱病房隔壁临时改造的分析室,桌上堆满仪器打印纸,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硝子叼着烟,眉头拧得死紧。
虎杖站在病床边,看着樱苍白安静的睡脸,眼神充满忧虑:“五条老师…樱酱她…”
“能量容器彻底空了。”五条悟墨镜下目光锐利,“心愈之园那一瞬间的爆发,相当于把她这口小破锅连锅带底烧穿了。”
他拿起一页布满复杂波形图的报告:“有趣的是…她自身产生的‘核心治愈能量’…反而变强了!即使在昏迷中!”
五条悟的手指在仪器连接的樱胸口位置隔空点了点:“外面的‘能量’进去,她本身精纯的‘治愈力’出来。像个…只能被动运转的单向过滤通道?”
“核心生命力枯竭,治愈力却莫名增强?”硝子深吸一口烟,“代价是什么?”
“她自身的‘容器’在崩塌。”五条悟的声音沉了几分,“那点核心的‘生命之火’,是靠外面灌进去的力量硬顶着不让它熄灭。一旦停止‘输液’…”他没说下去,看着屏幕上樱脆弱的数据。
虎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伏黑惠依旧守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看着樱沉睡的侧脸,伸出手,极其小心地,替她把遮在脸上的几缕碎发轻轻拨开。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随即收回手,继续沉默地守护。玉犬趴在他脚边,耳朵低垂。
樱感觉自己漂浮在温暖寂静的深海,意识模糊,但能隐约感觉到连接在身体上的冰凉管线,还有不远处虎杖焦急的低语、伏黑惠几乎听不见的轻叹、仪器规律的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深海褪去,光芒浮现。
不再是冰冷梦境,这次是温暖纯粹的金色光点汇聚的柔和空间。
一个无法形容的、温和又宏大的意念包裹着她:
孩子…你的‘桥梁’快要崩塌了…
樱的意识在暖流里沉浮,努力回应:“…是‘治愈’耗干了我的生命?”
不… 意念流淌,带着了然与悲悯。
是你强行扭曲了‘通道’。
‘心愈之园’…强行撑开了过大的出口…
为了挽救那些重要的连接(伏黑惠等伙伴)…你差点切断了自己这边的‘线头’(生命)…
樱茫然:“线头?”
你总视自身为‘汲取者’… 意念中涌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樱被虎杖、伏黑惠、五条悟能量包裹时,他们的力量(暖流)涌向她体内…但她体内那点最精纯的金色核心(治愈力)也正沿着无形丝线,无声无息地流淌回去一丝丝…加固着彼此间的联系!像一张相互支撑的网!而樱从外界汲取的那点“生命热量”,只是维持这张网中心“节点”(她自己)不崩塌的微弱薪火!
明白了吗? 意念温和而清晰:
你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寄生虫’…
你是一座‘桥’…一条‘纽带’…
你被动地链接‘水源’(伙伴们的咒力/生命力)…
是为了让自身核心的‘修复力’能顺利流淌过去…
维系‘纽带’本身存在的微弱消耗(就是你感觉的‘续命需求’)…
其实源于你自身的‘桥梁’还不够稳固…
无法完全支撑住核心修复力的正常流淌…
需要借一点点‘支点’撑住‘桥身’而已…
意念停顿,带着一丝感佩:
你最后那一下…选择燃烧‘桥梁’自身去传递力量…
护住了那一头重要的‘连接’(伏黑惠)…
了不起…但也太莽撞了…
樱的意识在暖流中翻涌。巨大的认知冲击让她一时失语。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不是吸血鬼…
她是…搬运工?维修队?
所以… 意念再次流淌,带着抚慰:
醒来吧…
接受这份理解…
稳固你内心的‘桥梁’…
理解它…掌握它…
当你内心的‘基石’足够稳固…
也许…
维系你自身的‘支点’…
就不再需要依赖借来的‘薪火’了…
光芒温柔地托起她的意识,送向现实。
樱的眼睫轻轻颤抖了几下。
极其缓慢地。
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病房。
仪器滴答声更清晰了些。
身体依旧沉重。
但精神清明了不少。
伏黑惠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动静。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她的眼睛。没有激动,只有深深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他动作非常轻微地,替她调快了输液速度(自动监控器会报警,他只是在她清醒时多给一点点)。
“感觉?”他只问两个字,声音很轻。
樱吸了口气,感觉胸口依旧憋闷,但意识清明了许多。她看着伏黑惠依旧苍白的脸(他伤也没好全):
“…伏黑君…你的伤…”
伏黑惠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节省力气:“好多了。”他伸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抹去她额头渗出的一点虚汗,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
虎杖立刻凑过来:“樱酱!你终于又醒了!”他赶紧端过旁边温着的清水,小心翼翼用小勺喂樱一点点润喉。“感觉怎么样?五条老师他们…”他正要说数据。
门口传来五条悟略带兴奋的声音:“呀嘞~睡得挺香嘛小房东?”
他晃进来,墨镜下滑一点,冰蓝眼睛仔细扫描樱的脸色和精神状态:“嗯哼~恢复点精神头了?”他没提数据,只是弹了个响指,让樱床边监护屏上的数据快速过了一遍(避开了那些刺眼的红线)。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五条悟拖长调子。
所有人看他。
“坏消息是你这‘危房重建’工程有点大,暂时还得靠我们这群‘苦力’搬砖填窟窿(输入能量)。”他点了点樱的胸口。
“好消息嘛…”五条悟嘴角勾起,“那群搬砖的瓦匠(我们几个的能量)品质提升一点,省了不少料…”
樱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五条悟的声音还在病房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