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木头气味混合着淡淡草药香。
荧的意识沉沉浮浮,像沉在温暖的海底。
她费力地掀开一点点眼皮。
模糊的视野里是低矮的木制房梁,不是蒙德的石头,也不是璃月的华美……
这里…是哪?
喉咙又干又痛。身体像被碾过一样沉重。
“——不行!她还没醒!离远点!”
一个严厉又有点耳熟的女声在附近响起!
是九条裟罗!
荧模糊地看到裟罗冷峻的侧脸,她好像堵在床边?
“检查而已!本大爷是关心新朋友!”一个超大嗓门试图争辩,是荒泷一斗?他怎么也在这?
“安静!”裟罗的声音带着雷元素力的微震。
一斗似乎被电得缩了一下:“呜哇!”
混乱的声音冲散了昏迷的平静。
荧艰难地转动眼珠。
她躺在一张不算太舒服的木床上。
床边。
影影绰绰站着好多人!
神里绫人!他就坐在离床最近的一张椅子上!紫罗兰色的眼睛正牢牢盯着她!看到她动了一下眼皮,眼神似乎亮了一瞬!
万叶紧挨着床沿站着!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看到她睁眼,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想扑过来又硬生生忍住,激动得嘴唇都在抖:“荧!你醒了?!”
九条裟罗侧身拦在床边主要位置,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靠近的人(主要是防一斗),但余光也飞快地瞟了荧一眼,看到她清醒,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随即绷得更紧。
荒泷一斗被裟罗拦在外圈,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房间一小半空间,抓耳挠腮地想往前挤:“喂喂!让本大爷看看可爱的救命恩人呀!”
连派蒙都飞在荧枕头边上,小脸哭唧唧的:“呜哇哇荧你终于醒了!派蒙好害怕!”
太挤了!空气都不够用!
荧只觉得头晕眼花,这么多人围着她看,心跳都加速了(虽然虚弱)!
“咳…咳咳……”她忍不住又开始咳嗽!喉咙像被针扎一样痛!
这一咳!
立刻像捅了马蜂窝!
“水!”万叶第一个反应过来!像离弦的箭!立刻冲到旁边的小桌上拿水杯!动作快出残影!
“这里!药!”绫人也瞬间起身(速度快得吓人)!从旁边的矮柜上拿起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盒!里面是散发着淡香的丸剂!
“都别动她!”裟罗立刻阻拦!同时伸手想扶荧起来!
“我来我来!吹吹就不痛了!”一斗急了!仗着身高臂长就想拨开裟罗去够荧的脸!
派蒙则吓得到处飞:“呜!不要挤!别碰荧!”
几个人瞬间在小小的床边挤作一团!
万叶拿着水杯想递过来,被裟罗挡着!
绫人拿着药丸也想递,被万叶的手臂蹭到!
裟罗要扶荧的手被一斗无意中碰歪!
一斗巨大的手掌眼看就要拍到荧的脑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乱七八糟的混乱要压到荧身上的瞬间!
“——停!!!”
荧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声!声音嘶哑微弱,但带着崩溃的边缘感!
所有人都僵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
万叶的水杯悬在半空。
绫人的药丸停在手心。
裟罗的手僵在荧肩膀上方。
一斗的大手离荧脑门只剩三寸。
每个人都保持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床上那个小脸苍白、气得浑身发抖(虚弱版)的少女。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荧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太挤了……出去……咳咳咳……”
她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都咳出来了。
好想吐……谁来救救她……
看着荧咳得缩成一团、眼泪婆娑的样子(光环滤镜下杀伤力MAX)!
万叶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他赶紧收回水杯,俊脸通红(憋的?心疼的?),急声道:“好好好!我出去!你别激动!我就在门外!”他第一个后退!
绫人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深深看了荧一眼,将药盒轻轻放在床边小柜上,声音低沉平缓:“药在枕边。好生休息。”他克制地后退,将最近的位置让出。
裟罗抿紧嘴唇,看了万叶和绫人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想扶荧的手,冷硬地站直:“我在门外守卫。”她也退开了。
一斗看着大家都退了,挠着他巨大的爆炸头,有点委屈又有点茫然:“啊?哦……那……本大爷也出去好了……可爱的小姐你好好养病啊!”他蔫头耷脑地被裟罗“请”了出去。
派蒙抹着眼泪:“呜…荧别生气…派蒙也离远点…”她飞开一点点。
瞬间。
拥挤的小房间空了!清爽了!
只有荧一个人(和派蒙)躺在木床上喘息。
她终于能正常吸口空气了。
眼泪掉得更凶(一半是咳的,一半是委屈的)。
这都什么事啊……
门被轻轻带上了。
但门板很薄。
外面立刻传来压低声音的争吵!
“都是你!那个红角大块头!差点砸到荧!”万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针对一斗)。
“哇靠!白发小子你别瞎说!本大爷是关心则乱!再说谁知道你们几个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一斗也压低嗓门反驳,但不敢大声怕吵到里面。
“哼。”绫人的声音带着点冷嘲,“关心?呵。动静最大就是你。”
“喂!眯眯眼狐狸!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绫人声音平淡。
“你!”
裟罗冰冷的声音插入:“都闭嘴!家主!是否现在向鸣神大人汇报情况?”(转移话题?)
“稍后。让她……先缓口气。”绫人声音稍微缓和。
外面陷入短暂的沉默。只传来派蒙在外间飞动的小翅膀声和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房间里。
荧闭上眼睛,疲惫感像潮水涌来。
就在她意识再次模糊时。
吱呀——
房间那扇薄薄的推拉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条毛茸茸的、粉紫色的大狐狸尾巴尖,悄无声息地探了进来。
然后。
八重神子那张带着慵懒又狡黠笑意的绝美脸庞,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她紫红色的眼睛像两轮弯月,笑吟吟地落在虚弱躺在床上的荧身上。
神子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独特的、上挑的、能把人骨头都听酥的尾音:
“啊啦~小家伙总算是醒了?”
“让姐姐看看~刚才被那群臭男人吵得难受吧?”
神子说着,整个曼妙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飘进房间。
她无视外面的人,轻轻走到床边,蹲下身。
动作自然得仿佛这里是她的神社。
她的目光细细地描绘过荧苍白的脸、紧闭的眼睫、和被泪水打湿贴在脸颊的金色发丝。
神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极其幽微的、如同欣赏一件名贵古董时才有的兴致和探究。
她那只戴着精致指套、骨节分明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伸向了……
荧微蹙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