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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民心所向

折腰:麟之为灵

魏梁没想到这个南诏国公主还挺难缠的嘛

魏渠主公日夜征战,才得以收服辛都,这帮人献花也应当献于主公才是

魏朵哼,主公才不在乎那些花花草草,不然岂不是和一个弱女子作比?

魏劭和几个得力主将纵马行在街上,一脸阴沉,听着几人絮絮叨叨的闲话

魏枭对,主公没做到的事情,南蛮的公主做到了,主公气的是这个

魏渠嘿嘿嘿,行啊,平常跟个哑巴似的,能说到点上

魏渠要我说啊,那个南蛮的公主可不是个弱女子,前几日带南蛮的军队领兵攻城的女将军就是她嘛

两个小孩拿着蹴鞠在街上踢来踢去,一不小心踢到魏劭的马上,马受了惊,眼看小孩就要落在马蹄之下,魏劭急忙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却不想撞翻了一旁的小摊和商贩

龙套魏侯饶命,小的们不长眼,冲撞了魏侯

魏劭那花和瓜果是送给公主的嘛

龙套是送给魏侯的,魏侯骁勇善战,声名远播,小的……小的听说,魏侯以后就是辛都的主公,南诏的公主是魏侯以后的妻室,所以转赠给公主

小商贩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上的沾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清理,拿着花的手不停地抖,也不怪这商贩没胆量,这魏劭人高马大,马上还挂着佩剑,一身肃杀之气

魏梁行,你拿过来吧,我替主公拿着,以后啊,别送这些中看不中用的,走吧

龙套多谢魏侯,多谢魏侯

魏梁谁说主公不得民心啊,我看老百姓都眼明心亮嘛

魏枭那他们怎么不愿来登记、领取粮食?

魏劭再给他们些时日吧,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还有点耐心,走,驾!

魏劭根本没有想到,小商贩离开之后,将自己的所遭所遇告诉了一整街的乡亲们,联合着同族的人告到了县令的住处

龙套县令,救救我们啊!魏劭当街纵马杀人了!

龙套他天天统计户籍,就是要杀掉我们边州来的人啊

龙套他们就是要抢走我们的粮食、好人家的儿女……都留不住了

龙套是啊,草菅人命啊!

百姓在辛都县令甄值的门前跪成一片,甄值是辛都的父母官,为人清廉、心系百姓,见如此,难免心痛

小桃和春娘做了一些吃的,正摆在餐桌上让赵灵儿食用的时候,唐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魏国服饰的年长女人

唐钰禀公主,魏国徐夫人的信使前来拜访公主

赵灵儿

钟媪见过公主

赵灵儿使者不必多礼,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钟媪徐夫人派在下前来意为向公主求亲之意,魏国愿与南诏重修旧好、共结姻亲之好

赵灵儿我听祖父说过,徐夫人深谋远虑、明大理,果然名不虚传,徐夫人愿与我南诏重修旧好,我南诏亦愿意同魏国永结连理,同心同德,只是……有着过往的误会,魏侯怕是不肯

钟媪公主不必忧心,夫人已知当年真相,派我前来之前夫人曾叮嘱我转告公主,十四年前的恩恩怨怨乃是李肃那贼人之过,南诏与魏国是同流血的生死之交,往后岁岁年年依旧是坚不可破的盟国,至于魏侯那边,婢子已带来了徐夫人的亲笔书信,魏侯看过信之后必然会同意联姻

赵灵儿如此甚好

晚饭未用,钟媪带着赵灵儿到了百姓墙。夜里的风吹着烛火摇曳,百姓墙前不免有祈福祭祀之人,红色的祈福牌、条幅错综挂着,昏黄的烛火照在人的脸上,尽显落寞之意

钟媪当年辛都一战,城中无数百姓丧子丧夫,而李肃进城以后严禁百姓收拢尸骨、安葬亲人,百姓就趁出城的机会,偷偷在东郊战场上收拢亲人的遗物,藏在怀里,带回城中。这面墙,就是当年遗物垒起来的,可是日久经年,人们慢慢地把这儿当成了祈福之地,却忘了他们原本的意义了

赵灵儿这面墙对于百姓来说是对亲人思念的寄托,对于魏侯来说,是对已故亲人的祭奠

目光所及,墙面上挂着破损的弓箭、刀枪,墙角燃着烛火,似有破损的旧衣整齐地堆放在一起,红色的布条上写着各式各样的祈福语

钟媪婢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促成这场婚事,好让夫人安心,这是许愿牌,希望公主得偿所愿

赵灵儿多谢

赵灵儿拿着许愿牌往前走,看着浸染着尘土的遗物,似乎还诉说着十四年前惨烈的辛都之战,唐钰和阿奴跟在身后,认真地一寸寸看过去

阿奴公主!公主快来!

赵灵儿怎么了?

闻着声音走过去,只见阿奴在角落里发现了黑红色的破损苗服

阿奴是咱们的苗服!

唐钰等等,这是……大鹏金翅鸟?

唐钰更是在破损的苗服之下找到一枚象征着身份的头冠,上面的银饰虽有污泥和氧化发黑,但不难看出形状是金翅大鹏鸟的图案

唐钰为何在此处?金翅大鹏鸟只有南诏国主才能戴

赵灵儿是阿催(伯父)的……

明明灭灭的烛火照应着赵灵儿略显稚嫩的脸,却将她眼里的悲伤看得清清楚楚,赵灵儿小心翼翼地整理那堆遗物

赵灵儿阿奴,你是南诏未来的圣姑,就在此为阿催和南诏牺牲的将士们行一次祈祀之礼吧,女娲大神有灵,定会接他们的魂灵跟随我们回南诏的

唐钰从随行的车马上找到一些清扫之物,清扫了这处的灰尘和杂物,阿奴这才梳理着装开始行祈祀之礼

复杂而神秘的古苗语在百姓墙前吟唱着,继而跳起祈福舞来,随行的苗人双手交叠覆于胸前,垂头跟着小声念着什么,辛都的百姓未曾见过,都不免驻足来看

魏劭夜巡结束后,纵马行至百姓墙前,正见这一幕,想起十四年前自己祖孙三代被杀的事来,心头涌上悲痛和怒意来,言辞凌厉

魏劭魏朵呢?我不是叫人把这些都除了嘛?为何还在!

军师公孙羊主公,这十多年的习惯一时改不了也有情可原呐

夜风微拂,魏劭一眼就看见立于百姓墙前的赵灵儿和一行的南诏人,即可翻身下马,怒意冲冲

魏劭你在这儿干什么?

赵灵儿祈福

魏劭祈福?你可知道这是何处?这墙又是为何而建?

百姓见魏侯来此,心生胆怯不免都下跪行礼,阿奴的祈祀仪式已然结束

魏劭你们竟让南蛮在此祈福?你们还有谁记得此墙为何而建?又是拜谁所赐!来人!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摘了!全都烧了!

龙套魏侯不可啊!

龙套不可啊,烧不得啊!

龙套烧不得啊

魏劭紧盯着赵灵儿,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怒意和仇恨,言语之间,角落里窜出一人,拿着匕首从背后直攻魏劭,魏劭轻松一躲,夺下兵刃,一脚将刺杀之人踢到角落里

这刺杀之人非是旁人,正是辛都的县令甄值

甄值魏贼残暴,你不配为辛都之主,你不配

甄值被魏渠等人控制住押解在魏劭面前,嘴上仍叫骂着,不肯低头,魏劭快速捡起地上的兵刃,眼见就要朝着甄值刺去,军师公孙羊忙上前拉住

军师公孙羊主公!这甄值是老魏侯的部下,他是为了百姓才降的李肃,主公息怒啊

龙套魏侯饶了县令吧

龙套饶了县令吧

龙套饶了县令吧

龙套饶了县令吧

龙套县令是个好官……

百姓跪在身前求请,赵灵儿被唐钰等人牢牢地护在身后,却瞧见了这一幕的民心所向。

这一瞬间,她好像知道了魏劭需要什么

甄值被带回县府,由魏劭亲自审问,百姓不顾深夜不便都前来求情

甄值李肃为盗,你魏劭也好不到哪儿去,当日李肃攻城纵兵抢粮,如今你入主辛都,依然强迫百姓为你献粮献酒献女,你与李肃何异?老魏侯仁义,你!实在不配做他的后人

噌地一声,魏梁立刻拔剑横在甄值脖颈之上,甄值梗着脖子丝毫不惧

甄值我死不足惜!可怜,可怜辛都竟落入贼人之手

魏梁主公,先杀了这厮,岂容他妖言惑众?

龙套是啊主公,杀了他

龙套杀了他

军师公孙羊主公,若是杀了甄值,前功尽弃啊

魏劭高坐,始终冷着脸看着,说实话,甄值一介文人竟有如此风骨实在难得,但难又难在他受百姓爱戴,如今误会自己是暴君

龙套请主公严惩,我们辛辛苦苦打下辛都,是让这群人连着我们的祖宗一块儿骂吗?主公,务必要杀了这厮啊?

龙套主公杀了他!

龙套主公下令吧!

赵灵儿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夜色愈浓,看不清高台之上魏劭的神色,阿奴拉了拉赵灵儿

阿奴公主,我们走吧,跟着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小桃还做了糕点等着公主呢

赵灵儿阿奴,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你都要跟紧唐钰将军,不要上前去

直到唐钰紧紧拉着阿奴的手臂, 赵灵儿这才放心地穿过人群走上前

赵灵儿我有一言

魏劭此时因你而起,不说点什么吗?

素手毫不胆怯地拂开拦在身前的刀剑,走到高台之上,看着魏劭

赵灵儿辛都数十万百姓多数是边州百姓迁居于此,如今他们不愿归顺魏侯,使魏侯忧心,以致迟迟不肯与南诏结亲,我有两计可解魏侯之忧

魏劭你且说一计来

赵灵儿魏侯大可效仿李肃,杀一儆百,一个不够杀十个,十个不够杀百个,如何?

赵灵儿的声音并不大,足够让魏劭和甄值听见,站在远处的百姓却听不清

甄值你!你这蛇蝎妇人!

赵灵儿这人刺杀魏侯,如今又出言辱我,必不可留啊,不说屠城,起码也要杀他全族以绝后患啊

甄值歹毒!

这样的话,赵灵儿生平从未讲过,故作一副蛇蝎心肠给魏劭和甄值看,无他,皆为试探之意

一道寒光闪过,魏劭手执长剑横在赵灵儿脖颈之上,长发被斩落几缕,白皙的脖颈上立刻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

阿奴公主!

军师公孙羊主公不可!

魏劭我若听信了你的话,我与李肃何异?你祖父背信弃义,你却蛊惑进言,竟然让我为你屠了整个城

军师公孙羊主公息怒

赵灵儿魏侯,息怒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赵灵儿还是被突然而来的长剑惊了一身冷汗,脖子上伤口还在痛着,冷静下来后,才用手抵在剑背之上,慢慢拂开

赵灵儿魏侯不必急着杀我,我还有一计。如今辛都缺粮,而磐邑有粮

魏劭的面容稍作缓和,深知这是赵灵儿故意和自己演给甄值的戏,亦是在试探,长剑一挥斩断了捆在甄值身上的绳索

甄值公主刚才是何意?难道真的是尽谗言想让魏侯屠城?

赵灵儿方才不过是提大家试探魏侯,不过你们也看到了魏侯爱民之心,宁杀我得罪整个南诏,也不伤害辛都百姓一丝一毫,如此,魏侯并非暴君

魏劭县令,为何还跪着?

甄值你不杀我?

魏劭为何要杀?县令为民请命,何罪之有?

甄值跪在地上,重新审视魏劭,虽还有些战战兢兢,但已然消解了对魏劭的误会,双手交叠拱于身前行礼

甄值魏侯有老魏侯之风,我辛都沦落敌手十四年,终归矣

龙套主公大义,爱民如子

龙套主公大义,爱民如子

龙套主公大义,爱民如子

————作者碎碎念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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