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庙外雷声轰鸣，乌云翻滚如墨。屋檐下那盏破旧的灯笼在狂风中摇晃，投在林夏脸上的光影也随之忽明忽暗。
他一只手按着太阳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体内血纹躁动不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行。这种异样感从几个时辰前就开始了，起初只是隐隐作痛，现在却像有人拿着锤子在他胸腔里敲打。
“又开始了。”林夏低声咕哝了一句，指尖微微发凉。
一旁的苏璃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手搭在他握剑的手背上。她的眼神落在他颈侧那道血色纹路，眉头微蹙，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远处的闷雷滚滚而至，和他体内的震动形成某种诡异的共振。古庙墙壁上斑驳的符文也跟着闪烁了几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林夏抬头看了眼天空，咧嘴一笑，“这天气，真适合打架。”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哒、哒、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口上。尘灰簌簌落下，门口那尊石兽被硬生生踩碎了一只耳朵。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前，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缓缓抬起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血色图腾的脸。
“你来得挺快。”林夏站起身，长剑在手中转了个圈。
对方冷笑一声，声音低沉沙哑：“你以为自己能驾驭诅咒？不过是只被毒蛇咬穿喉咙的小丑。”
空气骤然凝固。
林夏的笑容没变，但瞳孔已经缩紧。他能感觉到血纹在皮肤下疯狂扭动，仿佛要挣脱束缚。那种熟悉的失控感再次袭来，就像之前那些失控的夜晚一样——他骂人、嘲讽、挑衅，然后……力量暴涨，代价未知。
“你说得对。”林夏忽然开口，“我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修士，也没打算当个好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两步，脚步轻快，语气随意，“但我骂元婴老怪发型土，他们突破了；我调戏魔宗妖女口红色号不对，她们也变强了。你说我是小丑？呵，那你们这些‘正道’大能怎么一个个追着我喊爹？”
猎人眼神一冷，抬手一挥，神像底座下的封印阵瞬间亮起青光，直冲林夏而来。
林夏不躲，反而迎着光芒踏出一步，血纹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青光剧烈碰撞。整个古庙都在震颤，承重柱出现裂痕，灰尘簌簌而落。
“你以为你在控制它。”猎人盯着他，一字一句，“其实它早就咬断了你的喉骨。”
林夏的笑容终于淡了几分。
他当然知道血纹的力量不简单，可自从绑定系统以来，每一次“犯贱”都能带来修为暴涨、功法提升，甚至还能召唤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宝。他以为自己找到了通往强者之路的捷径，哪怕这条路有点邪门。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了。
苏璃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落在林夏颈侧那道血纹上。她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储物戒，里面装着师门留下的镇压符咒。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警惕。
猎人没有看她，“清除容器，防止封印松动。”
“封印？”林夏眯起眼，“什么封印？”
猎人沉默了一瞬，忽然转身，袖中寒光一闪，一道利刃直取林夏咽喉！
林夏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反手一剑劈向对方肩膀。两人瞬间交手数招，拳风剑气交错间，古庙屋顶被削去一角，雨点砸落进来，溅在神像上斑驳的符文上，发出滋滋声响。
“别打了！”苏璃突然喊了一声，闪身挡在中间，手中符咒一挥，强行将两人隔开。
林夏后退几步，喘着粗气，掌心血纹剧烈跳动。他能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失控的夜晚——
他站在山巅，脚下是一片狼藉的战场。那些曾被他羞辱过的修士，一个个愤怒地瞪着他，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
“住手！”苏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急促，“你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林夏猛地回神，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里忽然一阵烦躁。他甩开她的手，“我没事。”
“你明明在发抖。”苏璃声音轻了下来，但依旧紧紧盯着他，“你感觉到了，对吧？血纹……它不是你的力量，它是……”
“别说了。”林夏打断她，语气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冷。
苏璃咬住下唇，没再说话。
猎人站在对面，冷眼旁观，“你们两个，一个是容器，一个是守护者。可笑的是，你们居然还相信自己能掌控这一切。”
林夏嗤笑一声，“你管得太多了。”
他猛地拔地而起，剑光撕裂空气，直指猎人胸口。对方早有防备，反手格挡，两股力量轰然相撞，地面瞬间龟裂。
古庙承受不住这般冲击，轰隆一声，梁柱倒塌，尘土飞扬。
“小心！”苏璃惊呼，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跌去。
林夏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伸手拉她。可就在他触碰到她的瞬间，体内血纹猛然爆发，一股狂暴的力量从他掌心涌出，直接将苏璃震飞出去！
“苏璃！”林夏瞳孔一缩，顾不得其他，冲过去接住她。
他把她护在怀里，低头一看，她嘴角渗出血丝，脸色苍白。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
“你……没事吧？”苏璃虚弱地笑了笑，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脖子上那道血纹，指尖微凉，“它……在变。”
林夏浑身一僵。
他想说什么，却被苏璃打断了，“别怕，我在。”
那一刻，他竟有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
但他终究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猎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收回武器，“你们撑不了多久。”
说完，他转身跃出古庙，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林夏扶着苏璃慢慢坐下，掌心血纹还在跳动，但频率明显变慢。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破碎的屋顶，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雷声，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动摇。
“你觉得……我会变成怪物吗？”他忽然问。
苏璃怔了一下，抬眼看他，欲言又止。
林夏扯了扯嘴角，“开玩笑的。”
可他知道，这不是玩笑。
古庙深处，地基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塌陷，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幽暗的通道中，隐约传来某种低沉的脉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
\[未完待续\]林夏扶着苏璃慢慢坐下，掌心血纹还在跳动，但频率明显变慢。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破碎的屋顶，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雷声，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丝动摇。
“你觉得……我会变成怪物吗？”他忽然问。
苏璃怔了一下，抬眼看他，欲言又止。
林夏扯了扯嘴角，“开玩笑的。”
可他知道，这不是玩笑。
古庙深处，地基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塌陷，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幽暗的通道中，隐约传来某种低沉的脉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
林夏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苏璃，她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微弱但平稳。他的手还搭在她手臂上，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和一点点发抖。
“你先休息。”他说完就松开手，站起身。
苏璃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林夏转过身，朝着那条通往地下的阶梯走去。脚步踩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等等。”苏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虚弱，却带着一丝急切。
林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下去看看。”
“一个人？”
“你现在的状态没法跟下来。”他说得直接，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璃咬了咬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林夏继续往下走，阶梯很长，越往下空气就越发潮湿阴冷。墙壁上的符文已经暗淡无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灵力。
他一边走一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纹，那里还有点发烫，但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他不知道刚才那股失控感是从哪儿来的，但他清楚一件事——那不是第一次了。
楼梯尽头是一间石室，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林夏走近一看，发现那些文字竟然是活的，像虫子一样在石面上缓缓爬行。
“有意思。”他低声说了一句。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夏没有回头，他已经猜到是谁。
“你不该一个人下来。”苏璃站在楼梯口，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
“你也不该跟着。”林夏说。
苏璃走到他身边，看了眼那块石碑，眉头皱得更紧，“这是封印阵的核心。”
“哦？你知道这个？”
“我师门有类似的记载。”她伸手轻轻触碰石面，指尖刚一接触，那些蠕动的文字立刻沸腾起来，仿佛被惊醒的毒蛇。
林夏一把拉住她的手，“别碰！”
两人同时后退几步，石碑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光，像是回应他们的靠近。
苏璃喘了口气，低声说：“这不是普通的封印……它是活的。”
林夏沉默片刻，开口问：“猎人说的‘容器’，是什么意思？”
苏璃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你知道是不是？”林夏盯着她。
她终于抬起头，“我不知道全貌，但我师父说过，有些力量不是用来驾驭的，而是用来承担的。”
“承担？”林夏嗤笑一声，“听起来像是要替别人背锅。”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血纹会在每次‘犯贱’之后变强？”
林夏的笑容敛了敛，“你怀疑是它在利用我？”
“不是怀疑。”苏璃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他心里，“是肯定。”
林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块石碑。
“它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苏璃继续说，“等你彻底失控，等你放弃抵抗，那时候……它就会取代你。”
林夏的手指微微收紧。
“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苏璃看着他，“要么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忘了自己是谁。要么……我们一起找到办法，把它彻底封印。”
林夏笑了，“听上去不像是两个选项，更像是一个陷阱。”
“我知道你不想被控制。”苏璃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一点，“可你现在不也是被它控制了吗？你还记得上次在山巅发生了什么吗？你差点杀了那个元婴修士，如果不是我用符咒把你拉回来……”
林夏的脸色变了。
他当然记得那件事。
可他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
“够了。”他转身就往楼梯上走，“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苏璃站在原地，没有追。
林夏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上方。
石碑上的文字还在缓缓蠕动，像是在窃窃私语。
而地面上，雨还在下。
雷声滚滚，像是谁在天边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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