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沈微婉独坐亭中。案上铺着鎏金银簪机关弹出的密信残页,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洒在纸上,"清"字印记在银白月色下泛着幽光。
春桃立在亭外,手按腰间短刃。方才她已将德嫔寝殿的熏香换作承乾宫贡品龙涎香露,此刻正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夜风吹落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入亭内。
"娘娘果然心思缜密。"德嫔轻声开口,从阴影中缓步而出。她仍穿着早朝时那件素色宫装,发髻略显凌乱,额角伤痕未及遮掩。
沈微婉端起茶盏,吹开浮沫:"德嫔娘娘深夜来访,可是想说些白天不敢说的话?"
"娘娘明鉴。"德嫔在石凳上坐下,目光扫过案上残页,"只是想知道,这'清'字背后究竟是何人。"
"本宫倒要问问娘娘。"沈微婉放下茶盏,指尖轻抚纸面,"先太子之死,娘娘知道多少?"
德嫔神色微变,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袖口绣纹:"那日...芳嫔小产后,贵妃曾说过'少一个麻烦'。"
"哦?"沈微婉抬眼,"可有旁证?"
"当年为芳嫔接生的稳婆..."德嫔话到一半突然噤声,窗外传来细微响动。春桃立刻转身守在亭口,手已按上刀柄。
沈微婉忽然冷笑:"贵妃让你装中毒,可曾告诉你为何选你做棋子?"
德嫔瞳孔一缩,手中帕子攥得更紧:"娘娘如何断定是装的?"
"昨夜你昏迷时,掌心还握着这方帕子。"沈微婉伸手取过她指缝间的帕子,"此刻却说被人勒晕。"
德嫔额头渗出细汗,沈微婉继续施压:"若真心投诚,就该说清苏贵妃提到密信时的情形。"
德嫔终于开口:"那日贵妃焚香独坐,口中念叨'清'字,忽而大笑'太子早该死了'..."
沈微婉心头一震,父亲临终前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害命"。但她面上不露分毫:"娘娘可知,二十年前兵败那夜,我父亲也见过'清'字密信?"
德嫔猛然抬头:"娘娘要追查此事?"
沈微婉不答,转头对春桃道:"去取龙涎香露。"她顿了顿,"记得用承乾宫贡品。"
德嫔察觉异样:"娘娘要做什么?"
"不过是给某些人个机会。"沈微婉将一枚帕子放在案上,"娘娘回去时,不妨说有人想取你性命。"
春桃悄然离去,沈微婉起身走向梧桐树下:"娘娘可知,芳嫔当年也是在这树下摔倒的?"
德嫔猛然站起,沈微婉已转身回亭:"明日朝会,怕是要查查二十年前的事了。"
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春桃很快回来禀报:"已将德嫔寝殿熏香换作龙涎香露。"
沈微婉将帕子收入袖中,望着承乾宫方向:"今夜必有动静。"
忽闻远处脚步声,沈微婉熄灭烛火,对德嫔道:"娘娘该回去了。"
德嫔迟疑:"娘娘真要追查'清'字一脉?"
"若不查清,父亲的冤屈何时能雪?"沈微婉想起父亲临终遗言,眼中闪过决然。
夜风卷起落叶,遮住了亭中案几上最后一丝烛灰。
沈微婉指尖摩挲着帕子边缘,布料上的绣纹与德嫔袖口如出一辙。梧桐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远处传来更鼓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娘娘该回去了。"她将帕子收入袖中,目光掠过德嫔苍白的脸色,"记得说有人想取你性命。"
德嫔迟疑着起身,脚步虚浮。沈微婉看着她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芳嫔也是这般模样——摔倒前手中握着同样的帕子。
春桃轻手轻脚地收拾案几,烛火在风中摇曳。沈微婉望着承乾宫方向,龙涎香露的气味已随夜风飘散。今夜必有动静,她等的人会是谁?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微婉熄灭烛火,拉着春桃躲入梧桐树后。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洒下,映出一个黑影匆匆而来。
"娘娘..."春桃低声唤道。
沈微婉示意噤声,目光紧锁着来人。那人身着深色衣衫,身形瘦削,动作却异常敏捷。待走近时,沈微婉看清了她的面容——竟是芳嫔身边的侍女!
侍女四下张望,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案上。沈微婉心头一震,父亲临终前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害命。"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正欲现身,侍女却突然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沈微婉快步上前,拾起书信。纸上字迹娟秀,内容却令人胆寒:"贵妃与兵部尚书密谋..."
春桃凑近看信,脸色骤变:"娘娘,这..."
沈微婉将信收入袖中,望着侍女离去的方向。二十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父亲被贬那日,也说过类似的话。
"走。"她低声说道,带着春桃悄然离开梧桐林。承乾宫方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夜风卷起落叶,遮住了案几上最后一丝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