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灼痛感像有团火在烧,我死死掐着手机壳边缘接听。林医生的声音穿过电流,带着听诊器摩擦白大褂的沙沙声,背景里隐约有心电图机规律的滴滴声。
"市立医院后巷,第三个蓝色垃圾桶后面。"他语速快得像在背急救口诀,"别抬头,别跑,走人行道内侧。你的白球鞋沾着工厂油污,擦不掉就脱下来拿在手里。"
我蹲在冬青丛里,这才发现帆布鞋侧面确实蹭着道长条形的深灰油污,在月光下像道丑陋的伤疤。手指触到鞋面粗糙的纹路时,突然想起上个月马嘉祺蹲在玄关给我系鞋带,说女孩子穿白鞋要小心,他特意买了五双替换。
"医生..."我咬着下唇,尝到铁锈味。
"别说话。"他打断我,呼吸声突然变得很重,"有人进来了...记住,无论听到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碎裂的脆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声。我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路中央,后颈的印记突然像被冰锥刺了一下,疼得齿间发颤。
夜风卷起梧桐叶贴在小腿上,凉得像某种警告。我把U盘塞进运动内衣最内侧,脱掉沾油的帆布鞋拎在手里,赤脚踩上人行道的盲道砖,凸起的条纹硌得脚底发麻。
市立医院的急诊楼亮着惨白的灯,后巷飘来消毒水和呕吐物混合的酸臭味。第三个蓝色垃圾桶后面真有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半圈医用胶带,胶带下藏着把黄铜钥匙。
推门时合页发出老风湿病人似的哀嚎。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几排金属架上摆着泛黄的病历夹,空气里浮动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最里面的隔间亮着台灯,林医生趴在桌上,白大褂后背洇开深色的水渍。
"医生!"我冲过去扶他,手指刚碰到他肩膀就僵住了。
这人后颈有块印记,形状和我那个几乎一样,只是颜色淡得像褪色的旧纹身。他突然睁开眼,瞳孔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银灰色,完全没有巩膜该有的白。
"坐。"他直起身擦掉嘴角的血沫,台灯照出他胸前的工牌——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每周三给我检查心脏的林医生,但工牌编号被美工刀划掉了,只剩几个扭曲的银色划痕。
"七年前ICU的监控录像,你应该看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平板电脑,屏幕亮起来的瞬间,我后颈的印记又开始发烫。
视频画面抖得厉害,能看见穿蓝条纹病号服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镜头突然转向窗外,七个穿白大褂的人影站在月光里,每个人后颈都有发光的印记。马嘉祺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她热度退不下去,是不是该加大剂量?"
画面突然被血染红。不是镜头被喷溅的血,是视频文件本身出现的红色噪点,像无数细小的血管在屏幕上蔓延。林医生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宋亚轩给小女孩戴氧气罩的瞬间,他后颈的印记正在发光,形状和我那个完全相同。
"他们不是你哥哥。"林医生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掌心冰凉,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真正的程家七子在七年前那场火灾里就..."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我看见机械义眼男站在逆光里,绿光穿透黑暗直射过来。林医生猛地把平板电脑塞进我怀里,同时按下桌下的按钮——地面突然裂开,我抓着平板坠入黑暗,最后听见的是林医生的笑声,混杂着骨骼碎裂的轻响。
下落过程中,平板电脑屏幕突然亮起。新的视频自动播放,画面里是浑身着火的男人把小女孩推出窗外,他后颈有个正在燃烧的星形印记。浓烟中传来他的声音,和丁程鑫最后说"活下去"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