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镜底玄机
洞穴里的风带着潮湿的凉意,拂过朝梨汗湿的额角。她靠在石柱上喘着气,看着那面刚震退黑衣人的铜镜——此刻镜身不再泛幽蓝,而是浮着一层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星子,符文在光里缓缓流转,竟比刚才温和了许多。
“这铜镜……好像认你。”阿竹也缓过劲,戳了戳朝梨的胳膊,“刚才你指的那点光,准是它的‘气门’吧?”
千面蹲在铜镜前,指尖悬在镜面上没敢碰,只盯着符文看:“不是气门,倒像‘认主纹’。老辈守灯人说过,有些灵物会认与自己灵力相合的人,刚才你三股灵力撞上去,它没反击,反而护了我们,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朝梨想起掌心的月牙玉,伸手摸了摸——玉身温温的,和铜镜的光似乎在呼应。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镜面,就见镜中银光猛地一缩,映出的不再是三人的影子,而是片雾蒙蒙的水域,水底沉着个木盒,盒上缠着手腕粗的铁链,链头锁在一块刻着“守灯”二字的石碑上。
“这是……镜湖底?”阿竹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木盒里藏的啥?总不能是金银吧?”
“不像。”千面皱眉,“石碑上的字是‘初代守灯人’的笔迹,比张伯那令牌上的还老。而且你看铁链——是‘玄铁影链’,专门锁灵力强的东西,当年镜主的影瞳碎片,就是用这链子封的。”
朝梨心口一跳。母亲留的仕女图里,除了黑松岭的线索,还有行更小的字:“镜湖底有‘影源’,非月牙玉不能启。”她之前没敢多想,现在看来,母亲早知道镜湖谷藏着东西,还是和影瞳有关的“影源”。
“得下去看看。”朝梨站起身,“不管是啥,总比被黑衣人抢去好。”
阿竹立刻点头:“我跟你去!我水性好,小时候在河里摸鱼,能憋半柱香!”千面却按住她:“你留这儿。铜镜刚震退人,说不定还有余波,你守着洞口,要是黑衣人回来,就用这个。”他从包袱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三枚黑褐色的药粉球,“捏碎了能熏得人睁不开眼,够你撑到我们上来。”
阿竹虽不乐意,也知道千面说得对,把药粉球揣进兜里,使劲点头:“你们小心点!要是半个时辰不出来,我就扔石头砸铜镜,给你们发信号!”
朝梨和千面绕到铜镜侧面,才发现镜边有个半人高的洞口,刚才被藤蔓挡着没看见,洞里飘出的水汽带着湖水的腥气,和镜中映出的水域气息一模一样。“这是镜眼,能通到镜湖底。”千面拨开藤蔓,“我跟你一起进,我懂水性,也会些水下闭气的术法。”
朝梨没推辞。两人各拿了把短刀,又把月牙玉和张伯的令牌都系在腰间——怕水下丢了。刚钻进洞口,就觉得一股寒气裹过来,脚下一空,竟是直接掉进了水里。
湖水比想象中凉,朝梨猛地闭气,借着腰间月牙玉的微光往下沉。千面就在她身边,打着手势指向下——果然和镜中映的一样,不远处就是那块“守灯”石碑,木盒还沉在水底,铁链随着水波轻轻晃。
两人游过去,刚要碰木盒,就见铁链突然“咔啦”响了一声,竟自己动了!链身上瞬间爬满黑纹,像活蛇似的缠向他们。朝梨反应快,摸出短刀就砍,可刀刃碰在铁链上,只溅起串火星,连道印子都没留。
“别硬砍!”千面拽了她一把,往石碑后躲,“是‘灵纹锁’,你用月牙玉试试!”
朝梨立刻摸出月牙玉,往铁链上一按。玉身刚碰到铁链,黑纹就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铁链也不晃了,安安静静垂在水里。她松了口气,刚要去解木盒上的锁,就听见身后传来“咕噜”声——是气泡,有人在水下!
两人猛地回头,借着微光看见三个黑影正往这边游,手里都举着分水刺,是黑衣人的打扮!看来他们没走远,竟跟着进了镜眼。
千面立刻打手势:你开盒,我挡着。朝梨点头,转身去掰木盒的锁——锁是铜的,上面也刻着符文,她把月牙玉贴上去,锁“咔”地弹开了。盒里没金银,只有块巴掌大的玉牌,牌上刻着只睁着双瞳的鸟,左边瞳是黑的,右边是金的,正是“影瞳”的图腾,牌后还刻着行字:“影生于光,归于心。”
就在玉牌碰到掌心的瞬间,朝梨左眼里的影瞳突然发烫,像有股暖流涌遍全身。她甚至能“看见”水下的黑衣人——他们的灵力在水里散成雾状,比在岸上更好分辨。
“走!”千面已经和黑衣人打起来了,他手里的短刀在水里划出道白光,逼退一个黑衣人,朝朝梨摆手。朝梨攥紧玉牌,跟着千面往水面游。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分水刺划破水波,擦着她的胳膊过去,留下道血痕。
刚钻出镜眼,就听见洞口传来阿竹的喊叫声:“你们可算回来了!他们人多!”朝梨抬头,见洞口挤进来七八个黑衣人,阿竹正捏着药粉球往他们脸上扔,呛得人直咳嗽,可架不住人多,眼看就要被围住。
“用这个!”朝梨把刚拿到的玉牌扔给阿竹,“贴在铜镜上!”阿竹虽愣,还是一把接住,往铜镜上按。玉牌刚碰到镜面,铜镜突然“嗡”地一声,银光暴涨,像张网似的罩住整个洞穴。网里的黑衣人瞬间动弹不得,身上的灵力被银光吸得干干净净,一个个软倒在地。
朝梨这才明白玉牌上“影生于光”的意思——影瞳的力量来自光,这玉牌是引光的钥匙,能把铜镜的光变成“捕影网”。
千面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确认他们没力气反抗了,才松口气:“这下能清静会儿了。”阿竹举着玉牌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这牌也太神了!以后再遇黑衣人,直接用它罩住不就完了?”
朝梨却盯着玉牌上的字:“‘归于心’……娘说过,影瞳的力量要守住心才能用好。这玉牌怕是不光能捕影,还能教我们怎么控影。”
她把玉牌凑到月牙玉旁边,两块玉竟吸在了一起,发出柔和的光。洞穴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藤蔓照进来,落在铜镜上,银光和金光混在一起,竟比昨日祠堂的朝阳还要暖。
“看来镜湖谷的秘密,才刚开始挖呢。”千面望着铜镜,嘴角难得带了点笑,“不过有这玉牌,再遇啥怪事,也不怕了。”
朝梨点头,攥紧两块相吸的玉。她知道,黑衣人的背后肯定还有人,守灯人的旧账也没算完,但现在她手里有玉牌,身边有阿竹和千面,心里还有那束“归于心”的光,再难的路,也走得稳了。
只是她没注意,玉牌上那只鸟的双瞳,在光里轻轻眨了一下,像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