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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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津市突降暴雨，冲散了弥漫在城市上空回溯而来的秋老虎热潮。

豆大的雨滴滚着雾霭瓢泼落下，城市排水系统跟不上积水速度，芜津市一夜之间变成一座湿雾凝结的泥沼城市。

旺阳路如同其他街道一样，地面压着一层没过脚踝的积水，车辆碾着雨水驶过，掀起一阵阵泥浪。

人行道上打伞披雨衣的行人不约而同地避到了路边，埋着头躲着风雨匆匆走路。

恶劣的天气环境下，这座城市显得比往日更加匆忙。

一个穿着警服，肩膀上警衔二级警督的男警察撑着伞站在路边，朝路面上来往的车流来回张望。

一辆出租车受雨天湿滑的路面影响，老早就开始闪烁刹车灯。

谨慎的司机将车子以龟速爬行了几十米，才慢悠悠停在路边。

警察撑着伞，缩起脖子以避风雨，小跑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马嘉祺“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派人去接你了。”

警察说着，把伞挡在了车顶，从出租车里接下来一个穿登山靴、黑色风衣，手持一把黑伞的男人。

男人身材偏瘦，个子很高，站在伞下不得不矮了几寸腰，于是把伞从警察手里接过去，迈步走向停着两辆警车的小区门口。

高档的小区门楼贴满光洁照人的大理石瓷砖，虽然滚落着连绵不断的雨水，但是瓷砖明亮，使得墙面就像一条透亮的溪流，映出两个男人不断走近的身影。

在纯净且扭曲的水流中，穿着风衣拄着黑色雨伞的男人披着漫天风雨，他眼神冰冷，面容沉郁，皮肤在侵肌裂骨的冷雨中呈毫无生气的冷白色，他从容地说：

严浩翔“既然你认为是自杀，还找我来干什么？”

男人手中拿着伞，却不撑开，而是把伞当作手杖拄着。

警察笑了声：

马嘉祺“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说话间，他们到了小区一栋单元楼下，一辆白色林肯停在甬道边的一棵合欢树下。

这辆高档林肯的车身遭受了程度不一的损坏，车窗玻璃、车顶、车门都有深陷的凹坑，明显是遭了严重的打砸，并且还是群殴。

车身上还留着刀匕刻的字，尽是些脏话。

警察道：

马嘉祺“这就是死者郭建民的车，恨他的老百姓太多了，所以我找你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杀。”

男人只站在伞下朝轿车上瞥了一眼，然后走进单元楼，按下电梯键问道：

严浩翔什么人？”

警察讶然。

马嘉祺“都闹疯了，你不知道？”

男人虽按了上楼键，但是指示灯却没亮，或许是因为他用力过小，或许是因为指尖沾了雨水打了滑，总之电梯并没有运作。

他明明看到了，却没有按第二下，一副既不在乎，又不专心的模样。

警察看了一眼他线条冷峻的侧脸，第二次按了上楼键，等电梯门开了，和他并肩走进去，道：

马嘉祺“大型国企矿物集团旭日钢铁上个礼拜宣布破产，几万名工人失业。这几天工人们不断闹事，不光在市委闹，还闹到了省委。个别激进分子打砸了集团领导人的车，今天这个死者郭建民就是破产小组的领导。像这种国有企业，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儿，那可是一锅端，到处都是拖泥带水的连带责任，谁都跑不了。检察院提起公诉，把几个直接领导人查了个底儿掉，其中情况最严重的就是这个郭建民，据说至少贪污了——”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开了，男人把伞还给他，拄着自己的伞率先走了出去。

严浩翔“哪个房间？”

警察忙跟上他。

马嘉祺“往右拐，801。”

801房门前站着两个民警，民警见到他，都抬了抬手向他打招呼：“严老师。”随后向他身后道，“马所。”

马嘉祺站在门口拍了两下手，引起房间里几名警察的注意，扬声道：

马嘉祺“大伙儿先停一停，让严老师看看。”

严浩翔已经穿上了脚套，把随身携带的雨伞靠在门外墙边，取下手上的黑皮手套揣在口袋里，然后从一名民警手中接过一双白手套戴好，迈着平稳缓慢的步子进屋了。

郭建民死在书房，周毅清说他自杀不是没有道理的，郭建民死时衣着齐整地坐在书房椅子上，身上无伤，房间整洁，面容安详，且桌上摆着一份遗书。

严浩翔拿起遗书看了一眼，上述内容尽是交代的一些个人财产，符合遗书的推测。

严浩翔放下遗书，站在死者身旁，先细细观察死者的神态和其身体形态，然后凑近死者颈部闻了闻，道：

严浩翔“氰化物中毒。”

马嘉祺问：

马嘉祺“液体还是气体？”

严浩翔“液体，死者口鼻处有很淡的苦杏仁味。”

马嘉祺“苦杏仁？我怎么闻不到？”

严浩翔“正常，大多数人都闻不到。”

严浩翔在桌面上扫视一圈，然后在桌角处的垃圾桶前蹲下，略一翻找，找到一支空的注射器。

周毅清连忙递给他一只证物袋。

马嘉祺“这就是毒液的容器？”

严浩翔把注射器放入证物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来，淡淡道：

严浩翔“里面还有液体残留，想知道是什么溶液，可以带回去做鉴定，我现在只能给出推测。”

马嘉祺“那你推，尽管推。”

死者脚边碎了一只杯子，玻璃残片上沾有些许牛奶。

严浩翔拿起一块闻了闻，静思了片刻，把玻璃残片递给周毅清，然后检查死者的领口和裸露在外的皮肤，问：

严浩翔“谁报的案？”

马嘉祺“王屹，郭建民的同事，也是破产小组的领导人。今天早上八点钟他和郭建民的助理到这里找郭建民商量事情，结果就发现人死在书房里，遗书就放在桌子上。”

好歹“合作”了好几个月，马嘉祺知道他办事的习惯，不消他细问，就把前情叙述完整。

马嘉祺“第一目击者是郭建民的同事和助理，我们查过外面走廊和小区门口的录像，从昨天晚上十一点钟郭建民回到家，到今天早上案发，他的确没有访客。郭建民的同事和助理也不熟悉，都是临时被调入破产小组，所以我觉得他们两个不存在串供的嫌疑，也没有杀人动机。”

听到马嘉祺情如此莽撞地判定那二人没有杀人动机，正在解死者皮带的严浩翔略挑了挑眉，神色中流露几分不以为然，一言不发地检查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的复原速度。

几分钟后，严浩翔用不冷不热，不高不低，却十分清晰，足以让每个人听到的声音说：

严浩翔“尸温三十摄氏度，尸斑处于坠积期，恢复时间是八十三秒。空气的温度和湿度是多少？”

听他发问，一个女警连忙回答：“温度二十七摄氏度，湿度是百分之六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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