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脆了。”李莲花轻声自语，手指稍一用力，木板便在他掌心断成两截。他摇摇头，将碎片丢回沙滩，继续向前搜寻。
不远处，角丽谯站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上，红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已经连续三天看着李莲花重复同样的动作——弯腰、捡拾、检查、丢弃或保留。
起初她以为他只是闲来无事，但看着他日渐堆积的板车和手上新增的细小伤口，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足尖轻点礁石，角丽谯如一片红云飘然而下，落在李莲花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沙滩柔软，她却未留下半点足迹。
"花花，你捡这些木板做什么？"她的声音混在海风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好奇。
李莲花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一块半腐烂的木板丢开，又拾起另一块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我想做个房子。”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将选中的木板小心地放在已经堆了半车的板车上，“你们金鸳盟的造船木材都是上好的，虽然被海水泡过，但晒干后依然耐用。”
角丽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快步走到李莲花面前，红裙扫过沙滩留下一道痕迹。“造房子？怎么，是我招待不周，让你在我这别院住得不舒服？”她的声音陡然提高，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和愤怒。
李莲花这才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阳光照在他英俊潇洒的脸上，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带着几分认真。他连忙摆手：“阿谯！误会误会，我这房子可是和一般房子不一样啊！”他神秘地眨眨眼，“我这房子可是座会走的房子。”
“会走的房子？你骗鬼呢？哪有什么会走的房子。”角丽谯嗤之以鼻，双手抱胸，显然认为这是李莲花的推托之词。
李莲花无奈地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卷皱巴巴的纸，在沙滩上铺开。“哎呀！你怎么就不信呢！”他用一块木板压住图纸一角，指着上面精细的线条，“你看，这是轮子，这是可以折叠的楼梯，这里是厨房，这里可以放我的药箱...”
角丽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图纸吸引。那确实是一个精巧的设计，房屋下方装有四个大轮子，内部结构紧凑却功能齐全。图纸边缘密密麻麻标注着尺寸和材料说明，甚至还有几处修改的痕迹，显然经过反复推敲。
“这是...可以移动的房子？”角丽谯蹲下身，指尖轻触图纸上一个小小的窗户设计。
“没错！"李莲花眼睛亮了起来，“我想了很久，咱们是江湖游医，总不能一直住客栈。有了这个，随时随地都能有家的感觉。”他指向图纸中央，“这里还可以放一个小炉子，你想喝汤的时候，我就能给你煮。”
角丽谯心头一暖，但面上仍保持着冷静：“把图纸给我吧，我安排人来做，也别用这些烂木头。”她指了指板车上那些参差不齐的木板，“金鸳盟有最好的工匠和材料，三天就能造好。”
李莲花却摇摇头，将图纸小心李莲花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波涛汹涌的海面：“这不是咱们和师父一起商讨好的嘛！等这房子建好了，和我一起把师父送回去，我们就驾着这楼。到处行医问药。只是你得教我药理。”他拍了拍板车，“况且，我想亲手做给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几乎被海浪声淹没，但角丽谯还是听到了。她怔了怔，看着李莲花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的脸颊和沾满沙粒的衣摆，忽然明白了什么。
“傻子。”她轻哼一声，却蹲下身开始帮他筛选木板，“这块怎么样？纹理紧密，应该结实。”
李莲花惊喜地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你眼光真好，这是柚木，最适合做地板。”
角丽谯别过脸去，假装专注于手中的木板：“少拍马屁。我只是不想看你每天像个捡破烂的在这转悠。”
两人就这样在沙滩上忙碌起来，一个挑选，一个搬运，配合渐渐默契。潮水慢慢上涨，浪花偶尔会打湿他们的鞋袜，但谁都没有在意。
正午时分，李莲花从怀中掏出两个油纸包：“饿了吧？我带了包子。”
角丽谯接过还温热的包子，咬了一口，鲜香的肉汁立刻在口中溢开。“东街老陈家的？”她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天没亮就去了。”李莲花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家包子卖得快，去晚了就没了。”
角丽谯忽然觉得手中的包子格外美味。她知道东街离这里有多远，李莲花定是半夜就出发了。
吃完简单的午餐，两人继续收集木材。角丽谯发现李莲花对木材的了解远超她的想象，他能从纹理、重量甚至气味判断出木料的种类和适合的用途。
“这块不行，”李莲花掂了掂角丽谯递来的一块看似完好的木板，“里面有虫蛀，听声音就知道了。”他轻轻敲击木板，果然传来空洞的回响。
“你什么时候懂这些的？”角丽谯好奇地问。
李莲花将木板丢开，笑道：“小时候经常帮师父修房子，久而久之就学会了。师父总说，相夷啊，一栋好房子就像一身好功夫，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李莲花笑了，那笑容如同初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阿谯，多谢你。”
“少来这套。”角丽谯哼了一声，却掩饰不住嘴角的弧度，"你这莲花楼...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
“等收集够材料就动手。”李莲花拍拍板车，“大概还需要三天。”
“三天后我派人来帮你。”角丽谯不容拒绝地说，“你不能拒绝，是帮你搬运和打磨。你自己说的，要像个江湖游医的住处。”
李莲花深深看了她一眼，郑重地拱手：“那就多谢了。”
海风再次吹来，带着咸湿的气息。两人并肩站在沙滩上，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素衣如莲，身后是堆积如山的破碎船板，面前是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
李莲花他弯腰捡起一块形状奇特的木板，在手中翻转查看：“这块可以做个小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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