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暮色悄然笼罩着莲花楼。楼内的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角丽谯靠在李莲花怀里,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头发,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花花,谢谢你。”角丽谯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李莲花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她为何道谢。这些时日,为了安置小杨村的南胤遗民,两人绞尽脑汁。从让金鸳盟的探子打探各地情况,到反复斟酌安置方案,每一个细节都需谨慎。毕竟,这些村民身份特殊,稍有不慎,便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阿谯,你忘了,不止你体内有南胤血脉,我也有。”李莲花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手指轻轻抚过角丽谯的发丝。
角丽谯闻言,她抬头看向李莲花,眼中满是柔情。“花花,反正还是要谢谢你,毕竟我才是南胤太子遗脉。”
李莲花继续说道:"我们本就该为他们多做些事。这些村民,历经苦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生活的希望,不能让他们再次陷入危险。"
角丽谯微微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起王大爷讲述往事时,眼中那抹无法掩饰的悲怆,想起小杨村村民得知他们可能离开时的惶恐。她曾冷血无情,可这些日子与村民的相处,让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渐渐被触动。
“那接下来怎么办?”角丽谯问道,“直接让他们留在这里,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莲花沉思片刻,道:“我已经勘察过小杨村的地势,后山是绵延不绝的大山,从村里的祠堂开始扩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角丽谯眼中一亮:“这样就不用迁徙,也不用担心体弱多病的老者和妇女儿童了。
“我会以八卦阵为中心,建立一个门派。”李莲花早已有了计划,“我带着村里的青壮年从村口大槐树那里布置阵法,阿谯,你则带着村里的妇女做好后勤。”
角丽谯凝视着李莲花,这个男人,总是能在看似无解的局面中,寻到一线生机。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传递来的力量与安心,轻声说:“好,都听你的。”
次日清晨,李莲花便带着角丽谯来到村口大槐树下。树荫下聚集了不少村民,王大爷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浑浊的双眼透着希冀。
“李公子,您真要为我们建立门派?”王大爷颤巍巍地问。
李莲花蹲下身平视老人:“王大爷,您年轻时不是最擅长机关术吗?待门派建成,您来当我们的机关长老可好?”
一群青壮年围拢过来,年轻人阿木率先开口不确定道:“李神医,我们这些粗人真的也能学习门派功夫?”毕竟之前因为狗剩的事,他们体内被种下血契。还以为没机会学武功变强了。
“只要不恃强凌弱,都可以学,”李莲花笑着展开一张图纸,“我准备教你们移花接木的阵法,以八卦为基础,配合村中地形...”
角落里,几个妇女窃窃私语。角丽谯走过去,蹲在绣娘刘婶面前:"刘婶的手工活最是精巧,不如您来教姑娘们制衣?”
刘婶眼眶微红:“角姑娘看得起我们这些村妇...”
“不是村妇,是南胤的后人。”角丽谯难得地露出温和笑容,“我们是一家人。”
傍晚时分,李莲花在祠堂前召集众人。月光如水,照着青石板上的阵法刻痕。
“明日开始,青壮年随我学阵法,妇女们跟着阿谯准备后勤。”李莲花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我们要建的不仅是门派,更是南胤人自己的家。”
王大爷拄着拐杖上前,布满皱纹的手覆在李莲花手背:“李神医,您这般费心,我们...我们该如何报答?”
“别怎么说!”李莲花扶住老人,“大家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报答。”
夜幕低垂,村民们纷纷散去。角丽谯站在祠堂台阶上,望着远去的背影,突然轻声说:“花花,我发现自己竟然...期待这个门派建成。”
李莲花将外袍披在她肩头:“那就好。阿谯,让这些人能有安稳的生活,就是最好的。”
冬日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拍打在小杨村破败的土墙上。李莲花裹紧了身上的棉袍,望着眼前这片荒芜的土地,心中盘算着改造计划。他拍了拍身边几位壮汉的肩膀,指着村东头的泥塘道:“诸位,咱们从这片烂泥塘开始,把它填平,建成演武场。”
“李神医,这烂泥塘少说也有十亩,填平可不容易啊。”满脸络腮胡的张大力挠着头,面露难色。
“难?有以前的生活难。”阿木打断了张大力的话道。
李莲花手持铁锹,第一个跳进泥塘:“今日咱们先挖排水沟,把水排出去。”说着,他挽起袖子,用力挥锹。
“李公子,这泥太深了,我腿都陷进去了!”王二狗刚迈出一步,泥水就没过了膝盖。
“别慌,踩着我的脚印走。”李莲花在泥塘中踩出一个个明显的脚印,“众人听令,排成三列,从东向西挖!”
村民们互相搀扶着,按照李莲花的方法,很快挖出了一条排水沟。浑浊的泥水顺着沟渠流向远方,烂泥塘的水位渐渐下降。
这边角丽谯已站在祠堂前。她望着眼前几个忙碌的妇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群被她唤作"家人"的南胤后裔,正用生疏却认真的态度准备着重建门派的第一餐。
“阿谯姑娘,这小米粥已经熬好了。”李大娘搅动着锅里的粥。
角落里,两个小姑娘正踮着脚往竹筒里装腌菜,动作笨拙却专注。角丽谯走过去,接过其中一根:“这样握竹筒才不会洒。”她示范性地转动手腕,腌菜便均匀地落入竹筒。
“角夫人,您也尝尝这腌菜合不合你的口味?”王婶递过一小碟。“我腌的咸菜可是村里的一绝。”
角丽谯捻起一片放入口中,细嚼后道:“好吃!”
“将棉絮夹在两层布中间,用这种针法缝制...”刘婶不愧是绣娘,从一个小姑娘手中接过布料,手指翻飞间已缝出整齐的针脚,“看,这样既保暖又轻便。”
“她刘婶的手就是巧。”绣娘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请教针法。
日头渐高时,李莲花带着挖泥塘的男人们回来了。角丽谯将竹筒饭和姜茶分发给众人,注意到阿木捧着冬装时的手在颤抖。
“阿木,怎么了?”角丽谯轻声问。
“这...这是给我的?”阿木不可置信地摩挲着手中的冬衣,“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穿不上新衣裳了...”
“自然是给你的。”刘婶将一件棉袍披在他肩上,“现在,去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阿木眼眶发红,突然跪倒在地:“谢谢角夫人!谢谢李神医!”
角丽谯慌忙扶起他:“都说了是一家人,何必行此大礼。”
远处,李莲花正与王大爷商量着什么,阳光透过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角丽谯望着这一幕,心中某种坚硬的东西正在融化。
“花花...”她轻声唤道。
李莲花闻声回头,看见角丽谯手中拿着两碗热粥:“尝尝看,加了冰糖的。”
他接过碗,热气氤氲中,两人的目光在晨光中交汇。这一刻,小杨村的未来,似乎在这碗粥的香甜里,变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