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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

关于影帝是万人迷这件事

萧玉安猛地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后台混杂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尘埃和脂粉的味道,有些呛人。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指尖能感觉到皮肤下血液奔流的微热。再抬眼时,刚才那一瞬间的空白和震动已被强行压下,琥珀色的眼底只剩下一种更加锐利、更加复杂的光芒在翻涌。

“没事。”他打断小王,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平静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他看了一眼

门把手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萧玉安没有停顿,腕上稍一用力,厚重的门板向内无声滑开。

更衣室里弥漫着皮革、木质香氛和一丝极淡的烟草余烬混合的气息。顶灯的光线被刻意调得柔和,笼着衣架上挂着的几套备用昂贵西装,空间不大,此刻却显得异常空旷。谢灼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整面墙的落地穿衣镜前。镜面清晰地映出他高大冷硬的背影,肩背宽阔得几乎撑满了镜框,也映出门口萧玉安骤然闯入的身影。他似乎在整理袖口,动作却在门开的瞬间彻底凝固,镜中倒影的视线穿过冰冷的镜面,沉沉地钉在萧玉安身上。

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无声的电流在滋滋作响。

萧玉安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通道隐约的嘈杂。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目光却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住镜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谢灼,”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那张照片,你解释一下?”

他停在谢灼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目光锐利地扫过对方依旧挺拔却明显紧绷的背脊线条,最终落在他垂在身侧、指节用力到微微发白的手上。刚才在通道里擦身而过的触感,冰冷西装的质感,还有那惊鸿一瞥的手机屏幕——十八岁的自己,闭着眼,小心翼翼地偷吻谢灼侧脸的定格画面——再次无比清晰地撞进脑海。

谢灼依旧维持着面对镜子的姿势,没有回头。镜中的他,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薄唇抿得死紧,唇色有些失血般的苍白。喉结在颈项阴影里极其艰难地滑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一块坚硬的石头。

沉默。时间在昂贵的香氛气息里缓慢地、黏稠地爬行。

“什么照片?”他终于开口,声音是哑的,沉得像深海里捞起的铁锚,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种刻意为之的疏离。他甚至没有试图在镜中与萧玉安对视,视线低垂,落在自己锃亮的皮鞋尖上,仿佛那里有值得研究的图案。

“呵。”萧玉安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轻笑。他往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谢灼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混合着极淡烟草的气息瞬间变得清晰可闻,几乎将他包围。萧玉安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被强行压抑着的热度。

“跟我装傻?”萧玉安微微歪着头,琥珀色的瞳孔在柔和的顶灯下折射出近乎咄咄逼人的光芒,嘴角却勾着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西装内袋里的棒棒糖小朋友,还有……”他刻意停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你手机屏幕上,我十八岁毕业礼那天,偷亲你的照片。谢总,”他尾音拖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收藏挺全啊?从五岁到十八岁,一个没落下?”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指尖没有碰到谢灼,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虚虚地点向他靠近心脏位置的西装前襟,又缓缓移向他裤袋的位置。

谢灼的身体在他指尖的虚指下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那瞬间的僵硬和抗拒清晰地传递出来。他终于动了,但不是转身,而是猛地向侧前方跨出一步,动作带着一股急于摆脱纠缠的蛮横,试图拉开与萧玉安的距离,目标直指更衣室另一侧通往安全通道的小门。

“让开。”他哑声低吼,语气里带着一种濒临失控边缘的焦躁和狼狈,像一头被逼到角落的困兽。

萧玉安的反应比他更快。在谢灼动作的同时,他已经闪电般出手,不是去抓对方的手臂,而是精准地、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扣住了谢灼的手腕!

掌心下的皮肤温热,触感坚实。手腕的骨骼坚硬有力,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剧烈地、失控地搏动着,一下下撞击着萧玉安的指尖,快得惊人。那急促的跳动感,像密集的鼓点,清晰地传递着主人极力想要掩盖的汹涌心绪——恐惧?羞耻?还是……别的什么?

这意料之外的强烈反应,这透过皮肤传递过来的、几乎要挣脱皮囊束缚的疯狂心跳,让萧玉安自己也微微一怔。他扣住谢灼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要抓住某种即将滑脱的、滚烫的真相。

“放手!”谢灼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萧玉安从未听过的、近乎崩溃的怒意。他猛地发力回抽手臂,高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那股纯粹的、想要挣脱的力道猛地将萧玉安带得一个趔趄!

萧玉安猝不及防,被他带得向前踉跄了一步。就在这电光火石、重心失衡的瞬间,谢灼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抬起,本能地想要推开身前阻碍他的人。

“砰!”

一声闷响。

混乱中,谢灼那只推拒的手,手掌边缘重重地撞在了萧玉安胸口靠下的位置。力道不轻,带着混乱中的失控感。

萧玉安闷哼一声,胸口传来一阵窒闷的钝痛,呼吸都为之一滞。扣住谢灼手腕的手指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而骤然一松。

谢灼也因为这结实的触感而动作一僵。推拒的手掌停在半空,指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衬衫下温热的、富有弹性的肌肉轮廓。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极深的错愕和慌乱。

就在这短暂停滞的空隙,就在两人身体因为这推搡而短暂贴近又分离的刹那——

一张小小的、泛黄的硬纸片,被谢灼刚才那剧烈的动作从西装内袋的边缘带了出来,飘飘悠悠,打着旋儿,无声地坠落。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

萧玉安捂着发闷的胸口,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飘落的东西。

谢灼的身体在看清那坠落物是什么的瞬间,彻底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冻结。他瞳孔骤然紧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死灰的苍白。他想动,想弯腰,想不顾一切地抓住它,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冰封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张承载了太多时光、被摩挲得边缘毛糙的旧照片,轻飘飘地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正面朝上。

照片上的画面清晰得刺眼。

背景是模糊的、色彩鲜艳的儿童乐园滑梯。画面中央,一个约莫四五岁、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脸蛋圆润得像刚剥壳的鸡蛋,眼睛又大又亮,像盛满了阳光的琥珀。他咧着嘴,露出几颗小白牙,笑得没心没肺,天真无邪到极点。小小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粉色的、裹着透明糖纸的棒棒糖,糖纸在阳光下反射着亮晶晶的光。那眉眼,那笑容,分明就是年幼版的萧玉安。

照片的右下角,用蓝色圆珠笔,写着一行小字。字迹稚嫩,却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用力,几乎要穿透纸背:

“安安。我的。”

落款没有日期,只有那个无比熟悉的、带着孩童特有笨拙笔画的签名——谢灼。

更衣室里死一般寂静。

昂贵的香氛粒子在空气中凝固。落地镜冰冷地映照着僵立的两人。

萧玉安捂着胸口的手缓缓放下,忘记了疼痛。他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目光死死地钉在地毯上那张小小的、泛黄的旧照片上。照片里那个捧着棒棒糖、笑得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尘封的记忆之门。那些模糊的、遥远的、属于幼年谢灼的片段——总是板着小脸,沉默地跟在自己身后,在自己摔倒时第一个冲上来,会把他喜欢的糖果默默塞进自己口袋里……那些被岁月模糊了细节的画面,此刻被这张照片赋予了全新的、令人心悸的重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视线越过地上那张如同罪证般的照片,一点一点地,移向僵立在几步之外的谢灼。

谢灼依旧维持着刚才想要逃离的姿势,只是身体僵硬得像一块风化的石头。他背对着萧玉安,宽阔的肩膀线条绷得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地碎裂。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去看镜中的倒影。只有那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白色,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狰狞地凸起,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那片露出的后颈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苍白得近乎透明,脆弱得不堪一击。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拉扯感。

萧玉安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缓慢地、一寸寸地扫过谢灼僵硬的背影,最终定格在他那只紧握到骨节发白、剧烈颤抖的手上。那无声的颤抖,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嘶吼都更有力地诉说着一切。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出口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谢灼……”

他顿了顿,琥珀色的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愕、难以置信、一丝了然,还有某种更深沉、更灼热的东西在悄然滋生。

“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那四个字像带着钩子,沉甸甸地坠在凝固的空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也裹挟着一种萧玉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张泛黄照片点燃的灼热气流。

谢灼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他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那片露出的后颈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弦,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在微弱地跳动。他依旧死死地背对着萧玉安,仿佛只要不回头,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审判就不会降临。

时间在昂贵的香氛颗粒里爬行,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

萧玉安眼底那点复杂的光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穿透力。他不再等待。脚尖在地毯上无声地碾过一步,拉近了最后那点距离。两人的影子在落地镜里交叠,他的气息带着后台通道沾染的微尘和此刻翻腾的心绪,几乎撞上谢灼僵硬的脊背。

“我让你,”他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像淬了冰的刀刃贴着皮肤刮过,每一个字都清晰得让人心头发颤,“看着我,谢灼。”

这一次,那命令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那是他作为顶流影帝、萧家少爷浸淫名利场多年淬炼出的气场,此刻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压向面前这座试图用沉默和冰冷将自己包裹起来的堡垒。

谢灼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塌陷了一瞬,那是一种意志力被强行挤压到极限的征兆。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漫长几秒后,他极其缓慢地、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般,开始转过身。

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每转动一寸,都伴随着骨节细微的摩擦声和肌肉绷紧到极致的颤抖。

他转了过来。

不再是镜中冰冷的倒影,而是真实的、带着滚烫体温和惊惶气息的谢灼。

那张总是冷硬得如同岩石雕刻的脸,此刻清晰地暴露在更衣室柔和的顶灯下。苍白。一种失血般的、毫无生气的苍白,取代了平日里刀锋般的锐利。深刻的五官线条依旧,却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过,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感。薄唇抿得死紧,唇瓣几乎失去了所有颜色,微微颤抖着,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东西。

最让萧玉安心脏骤然缩紧的,是他的眼睛。

谢灼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看向他。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如同结了冰的寒潭般的眸子,此刻被彻底搅乱了。冰层碎裂,底下翻涌着惊涛骇浪。浓重的、无法掩饰的惊惶像墨汁一样晕染开,几乎要吞噬掉他仅存的理智。那里面还有狼狈,一种被扒光了所有伪装、暴露在最不堪秘密面前的狼狈,赤裸裸的,无处遁形。更深处,萧玉安甚至捕捉到了一丝近乎绝望的底色,仿佛他守护了十五年的城池,在对方轻描淡写的进攻下,瞬间土崩瓦解。

他看着他,眼神剧烈地晃动着,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商业帝国掌舵人,倒像一个等待最终判决、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囚徒。

萧玉安的目光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那苍白的脸色,颤抖的嘴唇,那双盛满了惊惶和绝望的眼睛……还有地上那张如同铁证的照片——“安安。我的。”——那稚嫩的、宣告所有权般的笔迹,像烙印一样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戏谑,所有的步步紧逼,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一个清晰得让他自己都感到战栗的认知,如同闪电般劈开所有的迷雾:

谢灼爱他。

不是少年人懵懂的好感,不是成年后浅薄的欣赏。是十五年的沉默守护,是将他生命中最微小片段视若珍宝的珍藏,是刻进骨血、融入呼吸、在每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疯狂滋长的,最深沉、最卑微、也最绝望的爱意。这份爱意沉重到让谢灼在他面前永远无法挺直脊梁,永远只能像一个觊觎着太阳的囚徒,在冰冷的阴影里仰望。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烈心痛、愤怒、荒谬和被巨大冲击席卷的滚烫洪流,猛地冲垮了萧玉安所有的理智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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