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微雨,薄雾锁山。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乌篷马车,碾过寻炎镇湿润的青石板路,停在“等风来”客栈门前。车帘掀开,一道颀长身影步下。玄色暗纹锦袍裹着清瘦身形,脸上银蓝面具在客栈温暖的灯火下折射出冰冷疏离的光晕。他身后跟着沉默如影的阿昌和一位面容古板的老者(灵族长老幻化)。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跑堂的伙计热情迎上,目光触及那面具时,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三间上房。”阿昌代为回答,声音平板。
于登登正从二楼账房走下楼梯,视线随意扫过门口。就在那一刹,她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死死抓住了楼梯扶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停,继而疯狂擂动!那面具人的身形,那站立的姿态,甚至那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的、拒人千里的冷寂气息…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劈开了她辛苦筑起的心防!
面具后的陆炎也蓦然抬首。楼梯上的女子,红衣似火,眉眼鲜活。没有任何记忆碎片浮现,可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伴随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一丝若有若无却精纯至极的灵族圣息(源自其体内元丹),如细密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灵魂。他下意识地抚上心口,那里空荡依旧,却因为这个陌生的人类女子,泛起一丝陌生的、尖锐的抽痛。
“客官…如何称呼?”于登登稳住呼吸,一步步走下楼梯,声音竭力维持平稳,目光却如同钉子,牢牢锁在那张冰冷的银蓝面具上。
陆炎薄唇微启,一个名字在舌尖萦绕,呼之欲出,却终究消散于无形的迷雾。他沉默着。阿昌立刻上前一步,垂首恭敬道:“回掌柜,我家主人…姓萧,单名一个‘烬’字。”灰烬的烬。一个带着不祥与死寂的名字,却也是阿鑫灵力烙印中,唯一允许他拾取的代号。
“萧烬…”于登登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与深不见底的失望。不是他…可为何连这痛彻心扉的失望感,都如此熟悉?她扯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萧公子,楼上请。‘等风来’的招牌酒‘故人归’,稍后给您送去。”
陆炎(萧烬)微微颔首,擦肩而过的瞬间,一缕熟悉的、混合着阳光与青草气息的发香(于登登惯用的皂角味)悄然钻入他的鼻端。面具下的眉心,骤然蹙紧。一片绝对的空白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微不可闻的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