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的佛堂里，檀香袅袅，太后枯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的佛珠早已乱了章法。方才心腹嬷嬷悄声来报，说新帝今晨上朝虽看似如常，却在提及兵部边境案时，特意问了沈砚舟的折子——那语气，分明是护着沈家的意思。
嬷嬷还顺带提了句长春宫的热闹，说刘昭月一大早便闯进去，与新后沈棠笑闹了半宿，半点不见宫规束缚。
“呵，倒是越发没规矩了。”太后的声音又冷又干，指尖猛地攥紧佛珠，串珠的丝线勒得指节发白。可这话里的怨怼，却没几分底气。她闭了闭眼，脑海里翻涌的全是过往——当年先帝在世时，她如何瞧不上漆言这个“外室子”，如何联合镇国公处处打压，甚至让漆策联合其他皇子欺负他 。
谁曾想，这看似不起眼的庶子，竟能披荆斩棘杀回京城，稳稳坐上龙椅。
更让她心惊的是七夕那夜——她暗中买通镇国公的黑衣人想借刀杀人 ，本想永绝后患，却被无名十九抓拿全军覆没，至今没留下半点指向她的痕迹。可漆言那般心思深沉的人，真会毫无察觉？这些日子他对坤宁宫看似礼遇，却再未踏足半步，这份“平静”，反倒像悬在她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娘娘，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嬷嬷低声试探。
太后猛地睁开眼，眼底满是狠戾，却又瞬间褪去，只剩无奈的疲惫：“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他如今是九五之尊，兵权在握，沈家又成了后宫新贵……”她顿了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只重重叹了口气，“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安分些吧，别再自寻死路。”
佛堂的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天光，只留她一人在檀香里，对着佛像枯坐，满心都是惶惶不安。
而此刻，宫墙之外的一处僻静宅院，萧许晴正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枚早已磨得光滑的玉佩——那是她父亲镇国公的旧物。
“小姐，宫里传来消息，太后近来安分得很，似乎在怕陛下翻旧账。”心腹侍女低声禀报。
萧许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怕？她当年助纣为虐，打压陛下时，怎么没想过今日？”她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眼神锐利如刀，“不过，她的怕，倒是能给我们添点机会。”
侍女不解：“小姐的意思是？”
“太后手里，定然还握着当年镇国公与她勾结的证据，她怕陛下查，就定会想办法销毁。”萧许晴转身，走到桌前铺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朝中官员的名字，“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她销毁之前拿到那些东西，再借太后的手，搅乱朝堂——漆言不是看重沈家吗？沈砚舟即将去边境巡查，这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她拿起笔，在“沈砚舟”的名字旁重重画了个圈，眼底是化不开的恨意：“父债子偿，漆言欠我们萧家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讨回来。先从他最信任的人开始，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窗外的风卷起窗纱，吹动纸上的字迹，那些密密麻麻的谋划，如同暗处滋生的藤蔓，正悄无声息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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