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仪也凑过来看，嘴里还嚼着糖画，含糊道：“真的要开啦？那明天是不是就能看见梅花了？”他伸手想去碰枝头的花苞，被思追轻轻拉住手腕：“别碰，雪刚化些，花苞还嫩，碰坏了就开不了了。”
景仪吐了吐舌头，收回手，又咬了口糖画：“知道啦，还是思追你细心。”
魏无羡看着两个少年的互动，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蓝忘机道：“你看他们俩，倒比这梅花还热闹。”
蓝忘机目光扫过思追和景仪的背影，眼底漾着浅淡的暖意，指尖轻轻碰了碰魏无羡的手背：“他们年纪小，本就该这样。”
几人往静室走时，远远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雪后清冽的空气飘过来。魏无羡挑了挑眉：“这味儿……是温宁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静室门口站着个黑衣人影，正是温宁。他手里拎着个竹篮，见几人过来，连忙迎上前，微微躬身：“含光君，魏公子，思追小公子，景仪小公子。”
“温宁，你怎么来了？”魏无羡走上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是不是闻着桂花糕的香味来的？”
温宁闻言，耳根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今日去山下买些药材，想着快到年关了，就顺便带了些自家晒的笋干和菌子过来，给含光君和魏公子尝尝。”他说着，把竹篮递了过来，“都是干净的，用雪水淘洗过好几遍。”
蓝忘机接过竹篮，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巾，里面整齐地码着笋干和菌子，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多谢。”他道，“先进屋吧，外面冷。”
几人走进静室，屋内生着炭炉，暖意瞬间裹住了周身的寒气。
思追和景仪熟门熟路地找了座位坐下，景仪还不忘把剩下的糖画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被风吹化了。
温宁将带来的药材放在墙角的柜子上，那是蓝忘机特意为他腾出来的地方，方便他每次来存放药材。
魏无羡走到炭炉边，伸出手烤着火，指尖渐渐暖了过来。
他看着蓝忘机将买来的宣纸和墨锭放在书桌上，又把温宁带来的笋干和菌子分类放进竹筐里，动作有条不紊。
“魏公子，”温宁忽然开口，走到魏无羡身边，“我今日在山下听说，再过几日，山下的镇子要办年集，到时候会有舞龙舞狮的，还有卖各种新奇玩意儿的，思追小公子和景仪小公子要是想去，我可以陪他们去。”
思追和景仪一听，眼睛都亮了。景仪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兴奋地说：“真的吗？温宁前辈！那我们可以去看舞龙吗？我还从来没见过真的舞龙呢！”
思追也看向温宁，眼底带着期待：“要是去的话，我们可以提前准备些零钱，买些年画回来贴在静室里，这样更有年味儿。”
魏无羡笑着揉了揉景仪的头：“瞧你急的，既然温宁都这么说了，那到时候就让温宁陪你们去。不过你们要记住，不许乱跑，要听温宁的话，知道吗？”
“知道啦！”景仪连忙点头，又看向蓝忘机，“含光君，你和魏前辈也一起去好不好？”
蓝忘机抬眼看向魏无羡，眼神带着询问。魏无羡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热闹热闹。”
蓝忘机见他同意，也点了点头：“嗯。”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温宁说还要去后山采药，便先告辞了。
思追和景仪也拿着糯米糕，说要去给其他弟子分些，也跟着离开了静室。转眼间，静室里就只剩下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
魏无羡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块墨锭，放在鼻尖闻了闻，墨香纯正，带着淡淡的松烟味。
他转头看向蓝忘机，见他正坐在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拿起一支毛笔，蘸了点墨，似乎想写字。
“蓝湛，你要写字吗？”魏无羡走过去，凑到书桌边，看着宣纸上的空白，“不如我们一起画幅画吧？就画刚才在铺子里看到的那幅云深梅雪图，不过我们要画得比他好，要画出梅林的灵气。”
蓝忘机放下毛笔，看向魏无羡，眼底带着笑意：“好。”他起身拿了另一支毛笔，递给魏无羡，“你想画什么？”
“我画梅花，你画雪景，怎么样？”魏无羡接过毛笔，蘸了点墨，又调了些朱砂，“我以前在云梦时，也学过几天画画，不过画得不好，你可别笑话我。”
“不会。”蓝忘机道，拿起毛笔，蘸了点淡墨，开始在宣纸上勾勒雪的轮廓。
他的笔法流畅，线条清雅，很快，一片覆盖着白雪的梅林枝桠就出现在宣纸上，青灰色的枝桠在淡墨的渲染下，显得格外苍劲。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的笔触，心里有些佩服。他定了定神，也拿起毛笔，在枝桠上点画梅花。
他的笔法虽然不如蓝忘机娴熟，却带着几分灵动，朱砂色的梅花在淡墨的枝桠间绽放，像点点星火，格外亮眼。
两人并肩站在书桌前，一个画雪，一个画梅，墨香和朱砂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魏无羡偶尔会抬头看蓝忘机，见他专注地看着宣纸，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侧脸的线条格外柔和。
他忍不住偷偷用毛笔在蓝忘机的指尖上点了一点朱砂，像颗小小的红豆。
蓝忘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魏无羡，见他正憋着笑，眼底带着狡黠。
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毛笔，在魏无羡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点墨，像只小小的黑蝴蝶。
“哎！蓝湛你居然捉弄我！”魏无羡笑着躲开，伸手想去擦鼻尖的墨，却被蓝忘机握住了手。
蓝忘机的掌心带着暖意，裹着他的手，轻轻往他鼻尖上擦了擦，动作轻柔。“别乱动，擦花了脸。”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映着魏无羡的身影，像盛着一汪春水。
魏无羡看着他，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他想起少年时在云深不知处的藏书阁，蓝忘机便是这样，明明板着脸，却会在他闯祸后默默帮他收拾烂摊子；
想起乱葬岗分别时，蓝忘机眼里的不舍和担忧；
想起重生后，蓝忘机不顾一切地护着他，陪他查明真相，陪他走遍四方……
这么多年来，蓝忘机一直都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蓝湛，”魏无羡的声音低了些，“有你真好。”
蓝忘机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嗯，有你也很好。”
直到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宣纸上，将纸上的梅林和雪景染成了暖金色。
魏无羡放下毛笔，看着两人共同完成的画，心里满是欢喜。
画上，青灰色的枝桠覆盖着白雪，朱砂色的梅花在雪间绽放，枝桠下，两个身影并肩而立，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衣，姿态亲密，像要永远站在一起。
“画得真好。”魏无羡笑着说，“等干了，我们把它挂在墙上，这样每天都能看到。”
蓝忘机点头，小心地将画拿起，放在通风的地方晾干。他转身看向魏无羡，见他正盯着炭炉里的炭火发呆，眼神带着几分慵懒。
“累了？”蓝忘机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要不要去榻上躺会儿？”
“有点。”魏无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刚才画画太专注了，现在一放松，就觉得有点困。”
蓝忘机扶着他走到榻边，帮他铺好被子。魏无羡躺下后，拉了拉蓝忘机的手：“你也过来躺会儿吧，陪我聊聊天。”
蓝忘机在他身边躺下，两人并肩躺着，看着屋顶的横梁。静室里很安静，只有炭炉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还有窗外风吹过梅林的“簌簌”声。
“蓝湛，”魏无羡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明年的梅花会不会开得更早一些？”
蓝忘机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温柔：“会的。”
“那明年我们还一起下山买糖画，一起画画，一起看年集，好不好？”
“好。”
“那后年呢？”
“也一起。”
魏无羡笑了，伸手抱住蓝忘机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蓝湛，我好像永远都跟你待不够。”
蓝忘机伸手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带着淡淡的暖意：“那便永远待在一起。”
夕阳渐渐落下，将静室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暖金色。窗外的梅林里，花苞在夜色中悄悄舒展，似乎在期待着明日的绽放。
而静室内，相拥的两人呼吸交缠……
第二日清晨，魏无羡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蓝忘机已经不在身边了，只有被子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冷香。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一夜之间，窗外的梅林竟开满了梅花！
朱砂色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风一吹，花瓣轻轻飘落，有的落在雪地上，有的落在窗台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魏无羡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转头就看见蓝忘机站在梅林里，穿着素白的常服，手里拿着一支刚折下的梅花，正抬头往他这边看。
“蓝湛！”魏无羡笑着喊道，推开房门跑了出去，“梅花真的开了！”
蓝忘机见他跑过来，连忙伸手扶住他，生怕他滑倒。“慢点。”他道，将手里的梅花递给魏无羡，“刚折的，还新鲜。”
魏无羡接过梅花，放在鼻尖闻了闻，花香清雅，带着雪的凉意。
他抬头看向蓝忘机，见他发间落了几片梅花瓣，眼底带着笑意，心里忽然觉得格外幸福。
“蓝湛，”魏无羡笑着说，伸手帮蓝忘机拂去发间的梅花瓣，“我们把这梅花插在书桌上的花瓶里吧，这样在屋里也能闻到花香。”
蓝忘机点头，握住他的手：“好。”
两人并肩往静室走，梅花瓣落在他们的肩上、发间，像一场温柔的雪。阳光透过梅林的枝桠，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魏无羡看着身边的蓝忘机，心里默默想着：往后的每一年，每一个梅花盛开的季节，他都要和蓝忘机一起度过，一直一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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