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着枯黄的银杏叶,簌簌地扑打在王府的朱漆回廊上。廊下的铜铃叮咚作响,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王娜娜握着小李逐渐有了温度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淡粉色的新疤,那是与碧水毒蟒搏斗时留下的。数月来,王府倾尽半数珍藏灵药,百名医师轮番守在榻前施针换药,他身上可怖的伤口早已愈合,呼吸平稳得如同沉睡的婴孩,可那双总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却始终紧闭着。
"王老爷,此子经脉虽复,元神却似被抽离。我始终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是好像并不是人为的,仿佛是天为的,应该是修炼时遭到天谴"白发神医捻着胡须,将银针收入檀木盒,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他铺开泛黄的医典,指腹划过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药草标本,"唯有昆仑山巅的还魂草,方能唤回他消散的意识。只是此草生在九幽冰渊,千年方得一株,冰渊之上终年笼罩着刺骨的罡风,渊底更有上古凶兽镇守,采摘之人九死一生。"老神医目光扫过王娜娜苍白的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更奇的是......须得与伤者情谊最深的女子亲手采摘,草药方有灵效。"
王霸天猛地起身,檀木椅在青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望着女儿骤然失色的脸庞,心中泛起阵阵绞痛,沉声道:"不行!昆仑山凶险万分,我岂能让你涉险!"他转身吩咐管家,"立刻派人广发悬赏,重金招募江湖高手前去采摘!"
王娜娜却突然"扑通"跪在青砖上。她的裙摆沾着多日照料留下的药渍,发间玉簪歪斜,眼神却比盛夏的骄阳更炽热:"爹地,让我去!神医不是说只有与他情谊深的女子才能采摘有效吗?让我去吧"见父亲面露难色,她膝行半步抓住父亲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坚定,"小李与我共度了这么多时日,如今他生死未卜......女儿若不能救他,活着又有何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临别时小李接过绣帕的腼腆模样,想象起他在密林中浴血奋战的身影,泪水夺眶而出,"爹,您就答应女儿这一次吧!"
三日后,王娜娜身着轻便的劲装,外披一件雪白的狐裘,带着三名武师踏上了西行之路。昆仑山连绵百里,终年积雪皑皑,寒风裹挟着冰粒,如刀割在脸上。越往高处攀登,空气愈发稀薄,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脚步也开始虚浮。当行至传说中的九幽冰渊时,一道千丈绝壁横亘眼前,崖底传来刺骨寒意,隐约可见冰棱间一抹莹蓝的草影摇曳,正是传说中的还魂草。
"小姐,这太危险了!"武师首领扯住她的衣袖,望着深不见底的冰渊,额头上渗出冷汗,"待我们制好绳索,寻个稳妥的路径......"话音未落,王娜娜已解下腰间的金丝软鞭,咬着牙抛向崖边凸起的冰锥。她自幼在王府习武,此刻却觉双臂重若千钧,冰雪沁透绣鞋,指尖被冰凌划出道道血痕。每下滑一步,都能感受到冰层在脚下发出细微的脆响。
忽然,崖壁传来冰裂声。王娜娜脚下的冰块轰然崩塌,她惊呼一声坠落,软鞭却在这时缠住另一处冰棱。千钧一发之际,她瞥见冰渊深处盘旋着三头冰魄玄鹰,翼展足有三丈,利爪寒光凛凛,正是守护还魂草的凶兽。玄鹰发出一声尖啸,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振翅扑来,羽翼卷起的罡风几乎要将她撕碎。
王娜娜强忍惧意,抽出短刃刺入最近的鹰腹,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血腥味激怒了其余玄鹰,它们轮番俯冲,利爪撕开她肩头的衣料,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剧痛中,她眼前浮现出小李温柔的笑容,想起他说过"等我回来"的承诺,不知从哪生出一股蛮力,挥鞭缠住鹰爪,借力荡向还魂草生长的冰缝。冰棱划破她的手掌,鲜血滴落在还魂草上,竟让那莹蓝的叶片愈发鲜亮。
当她攥着还魂草爬回崖顶时,衣衫已被鲜血与冰雪浸透。怀中的草药泛着微光,竟与她发间散落的珠翠一样晶莹。回程的路上,她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间,仿佛又看到小李在桃花林中对她微笑。
回到王府那日,残雪初融。王娜娜踉跄着冲进寝殿,将还魂草递给焦急等候的医师。药汁缓缓灌入小李口中,所有人屏住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睫毛突然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娜娜......"沙哑的呼唤让王娜娜手中的药碗"当啷"落地。她扑进那尚显虚弱的怀抱,泪水滴在他胸前,"我在,我在这里......"小李颤抖着环住她,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熟悉的茉莉香,感受着她背上结痂的伤口,终于明白,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从来不是绝世武功,而是眼前这个为他涉险的女子。两人相拥而泣,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