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仙之惑

云雀振翅落在雁石身侧，蓝色羽翼扫落几片沾在他肩头的枯叶。猎妖人僵直的躯体横在碎石间，桃木剑断裂的残刃还泛着冷光，可雁石望着满地狼藉，眉间却凝着化不开的阴云。

“怎么了？”云雀顺着雁石的目光看去，见他怀中的小狐妖正瑟瑟发抖，“伤着了？”

雁石轻轻摇头，将狐妖安置在柔软的草地上，喉间溢出一声叹息：“我原以为打败了猎妖人，心头郁结便能消散。可方才他垂死之际，骂我是助纣为虐的妖孽……”他攥紧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人族中有烧杀抢掠的强盗，妖族里也有嗜血伤人的恶徒，就连吸食阳气的鬼物、道貌岸然的魔主，哪个不曾有过身不由己的过往？”

云雀歪头，蓝色发梢垂落肩头：“你既已知晓善恶难辨，为何还为此介怀？”

“因为我是女娲娘娘以生命之土所化的散仙！”雁石猛地抬头，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的使命是守护苍生、除强扶弱，可当我救下妖族时，人族骂我是非不分；当我惩戒作恶的人族，又有人说我包庇妖邪。”他望着自己泛着微光的掌心，声音渐渐低落，“云雀，你说这世间，究竟何为正道？”

山风掠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云雀轻轻落在雁石肩头，用翅膀蹭了蹭他的脸颊：“你看这竹林，有的竹子向阳而生，有的扎根背阴处，但每一根都有自己生长的方向。你做的是遵从本心的事，又何必被他人言语左右？”

雁石微微一怔，远处阿生的身影正穿过薄雾朝这边跑来。看着伙伴们关切的目光，他心中的阴霾似被撕开一道裂缝，有微光悄然渗入。或许正如云雀所言，这世间本无绝对的黑白，而他要做的，不过是在混沌中守住那一点纯粹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