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落幕

后来的日子，姜稚鱼真的活成了自己的光。

她的画笔越来越灵动，颜料在画布上晕染出的不再是藏着心事的灰暗色调，而是带着阳光温度的明亮色块。有次学校办画展，她那幅名为《破茧》的油画被挂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画里是在废墟上生出的新绿，角落里蜷缩的影子正慢慢站直，朝着光的方向伸出手。站在画前的她，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接受着老师和同学的祝贺，眼神里的笃定像淬了星光。

图书馆成了她最常待的地方，不是为了制造偶遇，而是真的在文字里找到了另一片天地。她开始在笔记本上写自己的故事，那些曾经说不出口的暗恋心绪，慢慢变成了细腻的散文，偶尔会在校刊上发表。有次收到一封陌生读者的信，说看她的文字像在雨天里撑着伞同行，她笑着把信夹进了最喜欢的诗集里。

和朋友们的关系也愈发紧密。她们会在周末挤在宿舍里煮火锅，吐槽难搞的专业课，分享新买的口红颜色。没人再小心翼翼地避开“商时序”这个名字，偶尔聊起，姜稚鱼也只是淡淡一笑——就像说起一本早就翻完的旧书，情节记得模糊，却清楚地知道那本书教会了自己什么。

大二那年，她在选修课上遇见了周砚。那个男生注意到她笔记本上贴着的古典乐唱片贴纸，主动聊起勃拉姆斯的《摇篮曲》，眼睛亮得像藏着音符。他们一起泡图书馆，在傍晚的操场边讨论电影里的长镜头，他会认真听她讲画画时的灵感，也会在她熬夜赶作业时递上一杯热牛奶。

第一次被周砚表白时，姜稚鱼愣了很久。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时，心里没有恐慌，没有觉得不配，只有一种平静的欢喜——就像两棵树在风里点头，根系在地下悄悄靠近，枝叶却各自舒展，朝着天空生长。

她想起多年前那个在黑暗里跌撞的自己，想起那些被藤蔓缠绕的夜晚。原来真的有这样的感情，不需要刻意迎合，不用藏起自己的棱角，不用在喜欢里弄丢自己。

毕业典礼那天，姜稚鱼穿着学士服，在校园的梧桐道上遇见了商时序。他身边站着一个笑起来很甜的女生，两人说着话，步履匆匆。他没认出她，她也只是平静地擦肩而过。

风吹起学士帽上的流苏，姜稚鱼抬头看了看天，蓝得像被水洗过。她知道，那段叫“姜稚鱼时刻”的兵荒马乱，早已成了垫脚石。那些在废墟上垒起的新砖，终究砌成了属于自己的城堡，而城堡里的主人，终于学会了好好爱自己，也懂得了如何去爱别人。

后来她在自己的散文集后记里写：“感谢那场狼狈的落幕，让我明白，好的人生从不是等谁来拯救，而是自己先活成光。当你开始认真照亮自己的路，自然会有人循着光，与你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