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的尾音如同蜻蜓点水,在空旷的舞蹈室里漾开最后一圈涟漪,最终消散在阳光和木地板的静谧里。杨博文保持着最后一个舒展的姿势,胸腔微微起伏,额角的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嗒”地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镜子里映着他微红的脸颊,明亮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沉浸的微光,以及一丝…意犹未尽。
左奇函早已松开了扶在他腰侧的手,退开一步,靠在冰凉的把杆上。他抱着手臂,目光沉沉地落在杨博文身上,带着纯粹的欣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阳光勾勒着杨博文汗湿的脖颈和因为运动而微微起伏的肩线,像一幅刚刚完成的、带着生命余温的速写。
“感觉…不一样。”杨博文转过头,看向左奇函,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和一丝不确定的探寻。他尝试着描述刚才那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不是…不是想着动作对不对,有没有跟上拍子。就是…听着音乐,身体自己就想动。”
左奇函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融化了眼底惯有的深沉,像阳光穿透薄冰。“那就对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这才是跳舞。”
他直起身,没有走向音响播放下一段预设的编舞,反而走到舞蹈室角落那台连接着专业音响的电子合成器前。他随手按了几个键,调试了一下音色,然后侧过头,目光穿过舞蹈室明亮的空间,精准地落在镜前的杨博文身上。
“来点不一样的?”左奇函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眼神里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近乎孩子气的挑战。
杨博文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乐谱,没有编排,只有即兴。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带着一丝未知的兴奋和微弱的紧张。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重新面向镜子,摆出了一个最基础、也最放松的起始姿态。
左奇函的指尖落下。
不是刚才溪流般的钢琴旋律,也不是组合歌曲里熟悉的强烈鼓点。第一个音符跳出来,是带着一点迷幻电子感的、跳跃的合成器音色,节奏轻快而略带俏皮,像阳光下蹦跳的彩色玻璃珠。
杨博文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脚下踩着那跳跃的节拍,肩膀随着音符的起伏轻轻耸动,动作小而碎,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灵动感,像一只被新奇节奏吸引的小动物。镜子里,他的眼神亮了起来,带着点探索的兴奋。
左奇函的指尖在琴键上灵活地游走,旋律开始变化。几个低沉的贝斯音加入,节奏感瞬间变得更强,带着一点街头的随性和力量感。他抬眼,目光如同无形的指挥棒,透过镜子,落在杨博文绷紧的肢体上。
杨博文捕捉到了那目光的引导。他脚下的步伐瞬间变换,从轻盈的碎步变成了更富力量感的滑步和停顿,手臂的动作也变得大开大合,带上了几分利落的棱角。汗水随着大幅度的动作甩落,在阳光下划出细小的弧线。他的呼吸节奏开始与左奇函指尖流出的旋律同步,胸膛起伏,每一次发力都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左奇函眼底的笑意加深,指尖的力道加重。一段华丽而略带挑衅意味的合成器旋律骤然拔高,如同飞鸟振翅冲向云霄!音符密集而华丽,充满了向上的张力!
镜前的杨博文像是被这旋律点燃!他猛地一个旋身,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动作幅度大得惊人!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力量感的弧线,落地时单膝跪地,一只手稳稳撑住地面,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指尖直指天花板!汗水随着动作飞溅,在阳光下拉出晶莹的丝线!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合成器前的左奇函,眼神里充满了挑战成功的亮光和一丝小小的得意。
左奇函的指尖悬停在最后一个高亢的音符上,余音在舞蹈室里震颤。他看着镜前那个单膝跪地、如同刚刚征服了高山的年轻舞者,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额发,看着他因为兴奋和用力而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微微扬起下巴时流露出的、久违的、属于少年人的锐气和锋芒。
一种强烈的、近乎汹涌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左奇函。那不是编舞成功的满意,也不是对技巧的欣赏。那是一种更深沉、更滚烫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混合着一种见证珍宝重新绽放光芒的巨大喜悦。他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鼓噪。
他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悬在琴键上的手,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镜前。
舞蹈室里只剩下两人尚未平复的、带着热度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清晰可闻。阳光斜斜地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两人拉长的影子。
左奇函在杨博文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投下一片带着体温的阴影。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同实质般,一寸寸扫过杨博文汗湿的、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最后定格在他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格外润泽、带着自然红晕的唇瓣上。
杨博文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着头看他。左奇函的目光太过专注,太过滚烫,带着一种他无法解读的、极具侵略性的热度,让他刚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再次失控般地狂跳起来。他想移开视线,却被那双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
左奇函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那只刚刚还在琴键上跳跃、操控着旋律的手,此刻带着薄茧和微微的汗意,目标明确地伸向杨博文的脸颊。
杨博文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左奇函另一只突然按在他支撑地面的肩膀上的手,稳稳地定在了原地!
那只温热的大手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有些粗糙,力道却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左奇函的拇指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磨人的力道,轻轻蹭过杨博文滚烫的、汗湿的颧骨皮肤。
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擦拭什么珍贵的瓷器,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失而复得的温度。
动作缓慢而专注,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暧昧。指腹的粗糙感摩擦着细腻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战栗,顺着脊椎一路窜下。杨博文的呼吸彻底乱了,脸颊如同火烧,连耳根都红得滴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左奇函指腹传来的滚烫温度,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那灼热到几乎要将人点燃的视线。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左奇函停留在他脸颊的拇指上,带来一丝微凉的刺激。左奇函的动作顿了一下,拇指指腹却更加用力地碾过那滴汗珠,将它抹开,仿佛要将那点湿意和杨博文皮肤的温度彻底揉进自己的指纹里。
阳光暖融融地包裹着两人。舞蹈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交缠的、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汗水蒸腾的气息、新木地板的味道,以及一种无声的、正在疯狂滋长的张力。指尖下的皮肤滚烫,心跳在沉默中轰鸣,如同最原始、最激烈的即兴鼓点,敲打在两人之间咫尺的距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