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原的融冰期比预想中更迅猛,引路鲸将我们送到大陆边缘的冰港时,岸边的浮冰已化作碎玉般的流冰,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小狐狸蹲在我肩头抖落水珠,金环上还沾着深海的凉意,被极北的阳光晒得微微发烫。汤圆缩在我怀里打盹,鼻尖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脖颈的金环偶尔闪过与鲛人宝石同源的蓝光。
“从冰港到雪山圣殿需要三天路程,我们得先穿过永冻苔原。”逍遥将银镯化作雪橇,又用冰镐在冰面上划出符文,雪橇自动展开成三人座的样式,“玄冰派来的向导说,最近苔原上出现了冰裂陷阱,都是影蚀污染造成的冻土融化,走路时跟着建木根系的方向走,它们会避开危险区域。”
爱丽丝将蓝色宝石嵌进特制的能量盒,宝石在盒中缓缓旋转,释放出的水汽在盒壁凝结成细小冰晶:“鲛人能量核心很稳定,检测显示它能与建木结晶产生共振。我改装了探测仪,现在能同时追踪影蚀浓度和时间异常区,屏幕上的绿点是安全路线,红点就是时间乱流区。”
踏上永冻苔原的第一天,我们就遭遇了怪事。明明太阳挂在头顶,周围却越来越暗,冰层下传来钟表齿轮转动的声音,偶尔能看见透明的人影在冰面上行走,他们穿着三百年前的服饰,手中的长矛不断刺向虚空。汤圆突然对着冰面狂吠,它的爪子在冰上划出淡金色的痕迹,那些人影遇到金光就会剧烈扭曲,化作冰晶消散。
“是时间残响,”我蹲下身触摸冰面,双瞳中浮现重叠的画面,“三百年前雪豹族在这里设下防线,他们用冰雪魔法冻结影蚀,现在时间结界松动,过去的战斗画面被投射出来了。”指尖刚触碰到冰面,就被一股寒气冻伤,伤口处凝结出黑色的冰晶,“这些冰里有影蚀毒素!”
逍遥立刻用银镯划开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滴在我的伤口上:“雪豹族的血脉能克制冰系毒素。苍澜当年就是用自己的血绘制封印符文,现在这些符文正在失效,毒素才会泄露出来。”黑色冰晶遇到鲜血迅速融化,伤口处传来清凉的感觉。
小狐狸突然对着北方嚎叫,金环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雪山圣殿的实时画面,建木根系从圣殿顶端垂落,像被狂风折断的树枝,其中最粗壮的主根已经断裂,黑雾正从断裂处喷涌而出。影像中还能看见一头巨大的雪豹,它的皮毛一半雪白一半漆黑,正用身体堵住断裂的根须,每一次呼吸都喷出白色的雾气,雾气接触黑雾就会产生爆炸。
“是现任守阙者雪苍!”我认出影像中的雪豹,它脖颈上戴着与苍澜同款的符文项圈,“它在用生命延缓影蚀扩散,但撑不了多久。探测仪显示圣殿周围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穿过时间残响区后,苔原变成了冰川峡谷。两侧的冰壁上布满符文,这些三百年前的印记正在剥落,露出后面被黑雾侵蚀的岩石。爱丽丝的探测仪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的红点连成一片:“前面是时间乱流核心区,这里的时间流速不稳定,可能会遇到过去或未来的影像。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触碰,否则会被卷入时间裂隙!”
刚走进峡谷,周围的景象突然变化。冰壁上的符文亮起,投射出三百年前的战斗画面:苍澜手持权杖站在圣殿祭坛前,他的雪豹形态已经半透明,权杖顶端的宝石正在碎裂。无数雪豹族战士围绕着他,将自己的能量注入他体内,他们的身体化作光点,融入苍澜的权杖之中。最后画面定格在权杖刺入祭坛的瞬间,苍澜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以吾之血,封此万载;待守阙者至,启冰焰之歌。”
画面消散时,我发现自己的手正停在冰壁前,差点就触碰到了符文。汤圆咬住我的裤腿往后拖,小家伙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刚才的影像显然消耗了它不少精力,纯黑的瞳孔蒙上了一层薄雾。小狐狸用头蹭了蹭汤圆,金环释放出柔和的光芒,帮它恢复能量。
“刚才是时间陷阱,”逍遥用冰镐敲击地面,确认冰层厚度,“苍澜留下的影像会引诱闯入者触碰符文,一旦接触就会被永远困在时间循环里。前面就是峡谷出口,穿过那里就是雪山雪线了。”
爬上雪线时,寒风变得异常凛冽。雪花不再是白色,而是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落在皮肤上有刺痛感。爱丽丝撑起能量伞,伞面展开形成透明屏障,将灰雪隔绝在外:“这些雪花里含有影蚀孢子,吸入后会产生幻觉。雪苍传来消息,圣殿的时间结界已经破裂,现在进入圣殿会随机出现在过去或未来的时间点,我们必须保持三人同行,防止失散。”
她从背包里取出三枚冰晶符,分别贴在我们衣服上:“这是定位符,无论被传送到哪个时间点都能显示彼此的位置。鲛人宝石能净化周围的孢子,我把它挂在雪橇前当引路灯。”蓝色宝石被挂在前端后,周围的灰雪自动避开,在雪地上开出一条干净的路径。
越靠近圣殿,建木的气息越浓烈。我们在雪地上发现了奇怪的脚印:这些脚印有时是巨大的雪豹爪印,有时又变成人类的足迹,两种脚印交替出现,最终都指向圣殿方向。青铜鼎在背包里剧烈震动,鼎身星图上的雪山光点彻底稳定下来,但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是苍澜的脚印,”我蹲下身触摸爪印,双瞳中闪过画面,“他当年在人与雪豹形态间切换,用两种形态的能量构建双重封印。现在封印松动,两种形态的能量残留才会同时出现。看这些脚印的新鲜程度,他可能还没……”
话没说完,前方突然传来雪崩声。我们迅速躲到冰丘后,看见惊人的一幕:无数巨大的冰块从雪山滚落,冰块中冻着雪豹族的尸体,它们的姿态各不相同,有的还保持着扑击的动作,有的则紧紧咬着黑雾的碎片。这些三百年前的尸体在雪崩中撞击冰面,黑色的血液从冰层中渗出,在雪地上汇成小溪。
“是时间乱流把过去的战斗场景卷到了现在!”爱丽丝的探测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屏幕上的时间指数彻底紊乱,“快跑!这些不是影像,是真实的历史残留,被它们撞到会被卷入三百年前的时空!”
我们踩着浮冰穿越雪崩区时,汤圆突然挣脱我的怀抱,跳进一条血溪里。小家伙在溪水中打滚,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那些黑色血液遇到金光后开始冒泡,化作纯净的能量被汤圆吸收。它每吸收一点能量,体型就变大一分,原本幼崽大小的身躯渐渐长到半米长,脖颈的金环也变得更加明亮。
“食梦兽能吸收影蚀污染过的能量!”逍遥用冰镐拉住差点被冲走的汤圆,“但它吸收得太快了,这样会撑爆的!林辰,用建木结晶引导它的能量!”
我将结晶按在汤圆头顶,金色的能量流顺着结晶注入我的身体,再通过掌心传入建木根系。那些被净化的能量顺着根系流向圣殿,原本断裂的主根竟然开始缓慢愈合,黑雾的喷涌速度明显减慢。汤圆的体型恢复正常,但眼睛里多了一圈金色的纹路,看起来更加有神。
穿过雪崩区后,雪山圣殿终于完整地出现在眼前。这座由冰晶和岩石建成的建筑像一头俯卧的巨兽,殿顶的尖塔直插云霄,建木根系缠绕着尖塔向上生长,其中几条主根已经贯穿了整个殿顶。圣殿大门敞开着,黑雾从门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在门口形成旋转的漩涡。
那头半白半黑的雪豹正趴在门口,它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项圈上的符文几乎熄灭。看见我们到来,雪苍虚弱地抬起头,喷出最后一口白雾,白雾在空气中凝结成文字:“祭坛……权杖……时间核心……”
“我们来帮你了!”我刚想靠近,就被逍遥拉住。他指着雪苍身后的漩涡:“门口有时间漩涡,直接进去会被撕碎。得用鲛人宝石的能量稳定空间,小狐狸,准备激活防护罩!”
小狐狸跳到雪苍背上,金环与雪苍的项圈产生共鸣,蓝色宝石悬浮在漩涡上方,释放出柔和的光芒。漩涡的旋转速度逐渐减慢,露出里面的阶梯,阶梯上布满了三百年前的战斗痕迹——断裂的长矛、破碎的铠甲、还有散落的冰晶碎片,每一片碎片里都封存着雪豹族战士的怒吼。
踏入圣殿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黑雾突然凝固,建木根系悬在半空不再晃动,连我们的呼吸都变得缓慢。爱丽丝的探测仪显示时间流速为零,屏幕上弹出一行文字:“时间核心区——请勿改变任何历史物品。”
圣殿内部比想象中更大,中央是圆形的祭坛,祭坛上插着一根水晶权杖,杖身缠绕着建木细根,顶端的宝石已经暗淡无光。祭坛周围的冰柱里冻着雪豹族的守阙者,从他们的服饰判断,从三百年前到现在的每一任守阙者都在这里,他们的表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周身的冰层闪烁着符文的光芒。
“他们在用沉睡维持结界,”我走到最近的冰柱前,双瞳中涌入悲伤的画面,“每一任守阙者都会在能量耗尽前进入休眠,将最后的力量注入权杖。但现在所有冰柱都在融化,他们的力量正在流失。”冰柱表面确实在渗出细小的水珠,水珠滴落在地,化作黑色的雾气。
逍遥将银镯贴在冰柱上,银芒顺着符文流动:“苍澜设下的休眠法阵失效了。这些守阙者会在三天内彻底消散,到时候就没人能压制影蚀了。林辰,看看权杖,那才是关键。”
祭坛中央的权杖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我刚握住杖身,周围的景象突然变化:黑雾开始流动,建木根系恢复摆动,时间重新开始运转。但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只有权杖顶端的宝石和我们三个是彩色的。双瞳中自动浮现使用说明——这是时间权杖,能短暂回溯或暂停局部时间。
“我们进入了时间夹缝!”爱丽丝看着变成黑白色的雪苍,它依然保持着堵住根须的姿势,但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只有时间权杖能让我们保持正常状态!快用它回溯雪苍的时间,让它恢复力量!”
我举起权杖指向雪苍,顶端的宝石亮起柔和的白光。雪苍透明的身体开始变得凝实,黑色的皮毛渐渐褪去,雪白的部分重新占据主导。但权杖的宝石也随之暗淡一分,杖身的裂纹增加了不少。
“每使用一次就会消耗权杖的能量!”逍遥拦住还想继续使用的我,“留着对付影蚀核心!雪苍恢复了一些力量,现在该处理建木主根了。把鲛人宝石嵌进断裂处!”
小狐狸叼起蓝色宝石,顺着建木根系跑到断裂处。金环与宝石同时亮起,形成一个能量漩涡,将周围的建木能量全部吸入断裂处。原本扭曲的根须开始舒展,翠绿的新芽从断裂处冒出,黑雾被彻底封锁在根系内部。雪苍跳到祭坛上,用头蹭了蹭我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感激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圣殿底层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建筑开始剧烈震动,祭坛上的冰砖纷纷碎裂,露出下面的黑色深渊。一只由纯粹黑雾构成的巨手从深渊中伸出,所过之处,建木根系瞬间枯萎,冰晶墙壁化作黑水。
“影蚀核心藏在圣殿底层!”雪苍突然开口说话,它的声音苍老而沙哑,“三百年前苍澜用时间魔法将它封印在时间裂隙里,现在裂隙扩大,它要出来了!”
黑雾巨手拍向祭坛时,汤圆突然变大身躯,用身体挡住攻击。金色的光芒与黑雾碰撞产生巨大的爆炸,整个圣殿顶部被掀飞。我们被冲击波掀飞出去,在空中看见惊人的景象:圣殿底层的时间裂隙已经扩大成黑洞,无数影蚀碎片从黑洞中涌出,在半空凝聚成巨大的怪兽形态——那是一头长着九头的冰系影蚀兽,每只头上都戴着雪豹族的头骨。
“是用雪豹族的尸骨培育的影蚀兽!”爱丽丝将能量探测仪调到最大功率,屏幕上的数值已经超出测量范围,“它能吸收冰雪能量,普通攻击对它无效!”
逍遥将银镯化作长鞭缠住怪兽的脖颈,雪苍则喷出寒气冻结它的四肢:“用鲛人宝石和建木结晶!林辰,权杖能暂停它的时间,抓住机会!”
我举起权杖对准怪兽,顶端的宝石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九头怪兽的动作瞬间凝固,连飘散的黑雾都停在半空。小狐狸带着蓝色宝石和建木结晶冲向怪兽的核心,金环在它头顶形成巨大的符文,将两种能量压缩成光球,狠狠砸进怪兽的胸口。
光芒爆发的瞬间,我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苍澜并没有死,他将自己与影蚀核心一起封印在时间裂隙里,用三百年的时间净化核心的能量。现在他的力量耗尽,才让核心突破封印。光芒中,一位身披白袍的老者虚影从怪兽体内走出,他对着雪苍和我们微笑,然后化作光点融入建木根系。
怪兽在光芒中哀嚎着消散,黑雾被彻底净化。圣殿开始重建,冰晶墙壁自动修复,建木根系重新变得翠绿,祭坛上的守阙者冰柱停止融化,符文重新亮起。雪苍走到祭坛中央,将权杖插入原来的位置,它的身体开始发光,渐渐化作新的封印符文,覆盖在整个祭坛表面。
“我要留在这里守护结界,”雪苍的声音在圣殿中回荡,“下一个结界在沙漠深处的太阳神殿,那里的守阙者是凤凰族,他们的火焰能焚烧影蚀,但也容易被影蚀污染。青铜鼎的星图会指引你们,小心……”
话音未落,雪苍的身影已经完全化作符文,与圣殿融为一体。汤圆趴在祭坛上睡着了,小狐狸则在舔舐金环上的灰尘。青铜鼎在背包里发出温暖的光芒,鼎身星图上代表雪山的光点彻底亮起,与极北、深海的光点连成三角形,中间的区域开始闪烁微光。
我们走出圣殿时,雪山正在恢复生机。融化的冰川重新冻结,灰黑色的雪花变回纯净的白色,建木的枝叶从圣殿顶端延伸出来,在雪山上开出白色的花朵。远处的冰原上,无数雪豹的虚影在奔跑,它们对着圣殿的方向嚎叫,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凤凰族的守阙者叫炽羽,”我抚摸着青铜鼎上亮起的星图,双瞳中浮现沙漠的景象,“三百年前她用涅槃之火净化影蚀,现在太阳神殿的火焰可能已经变成黑色。探测仪显示那里的影蚀浓度是雪山的五倍,还有更强大的守护兽在等我们。”
爱丽丝将蓝色宝石收好,又给汤圆盖上保温毯:“从雪山到沙漠需要穿越戈壁,我已经联系了驼队。雪苍留下的符文能稳定雪山结界百年,下一站才是真正的挑战——凤凰族的火焰一旦被污染,比影蚀本身更危险。”
逍遥将银镯重新化作手环:“但我们有鲛人宝石和建木结晶,还有能净化能量的汤圆,加上你的双瞳和我的血脉,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得先找地方修雪橇,刚才的爆炸把雪橇炸坏了。”
小狐狸突然对着南方嚎叫,金环投射出太阳神殿的影像:神殿的尖顶在沙漠中闪闪发光,周围的沙丘正在流动,像被火焰灼烧的绸缎。一只巨大的凤凰从神殿中飞出,它的翅膀一半火红一半漆黑,正盘旋在神殿上空,发出悲鸣般的啼叫。
“炽羽在等我们,”我望着影像中的凤凰,双瞳中涌起熟悉的共鸣,“她还在坚持,但快撑不住了。我们得尽快赶到,在她的火焰彻底熄灭前……”
话没说完,汤圆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对着影像中的凤凰叫了两声。小家伙脖颈的金环与青铜鼎产生共鸣,星图上的沙漠区域亮起更清晰的光点,甚至标出了神殿周围的陷阱位置。它蹭了蹭我的手心,传递来温暖而坚定的能量。
极北的冰层在身后冻结,深海的歌声还在记忆中回响,而雪山的风正推着我们向南而行。建木的根系在地下连成网络,将三个结界的能量汇聚在一起,在大地上编织出无形的防护网。守阙者的旅程还在继续,下一站的沙漠骄阳,正等待着我们点燃新的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