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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东宫

废后她手握虎符

箭簇破空的锐响撕开东宫上空的阴霾。苏倾离侧身贴着回廊廊柱,雕花木梁应声炸开木屑,混着腥臭的血珠溅在她银甲护心镜上。

"将军!西角门失守了!"亲兵的嘶吼被兵刃相撞声吞没。苏倾离反手抽出长弓,指腹滑过浸油的弓弦,目光如鹰隼锁定墙头那面明黄蟠龙旗——萧景琰的禁军已经攀上了东宫城墙。

她突然屈膝旋身,长弓拉满如月。羽箭离弦的刹那,墙头挥旗的旗手应声坠下,明黄旗帜裹着血污卷入厮杀的人潮。苏家军阵中爆发出震天呐喊,趁机夺回了半面城墙。

"苏将军好身手。"阴柔的男声从假山后传来,萧景琰摇着折扇缓步走出,月白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只可惜,今日这东宫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他身后跟着二十名玄甲卫,每人腰间都悬着青铜令牌,正是负责戍卫皇城的禁军精锐。

苏倾离将长弓反手传给亲兵,指尖在腰间虎符上摩挲着。密不透风的围困中,唯有萧景琰身前丈许空无一人,这个距离足够她拔出战刀完成一击。

"四殿下倒是比三殿下聪明些,知道用陛下驾崩的消息做幌子。"她突然笑了,银甲上的血珠顺着甲片纹路滚落,在青石板上洇出点点红梅,"只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

萧景琰的折扇"啪"地合上:"孤手中有皇后娘娘的懿旨,有宗室亲王的联名奏折,更有这满城禁军。你说谁是真的?"他向前两步,玄甲卫的剑锋同时抬起,在日光下织成一片刺眼的刀林,"交出太子殿下和传位诏书,孤可以饶苏家军不死。"

苏倾离突然踏前一步,玄甲卫的剑锋几乎贴上她的咽喉。她能看见萧景琰瞳孔里一闪而过的惊慌,还有那月白锦袍袖口沾着的、不属于他的褐色血渍——那是李修远常用的止血草药颜色。

"你把李御医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骤然凝固。

萧景琰的脸色白了一瞬,随即又恢复镇定:"一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罢了。"他猛地挥手,"杀了她!"

剑锋劈落的前一刻,苏倾离突然矮身,腰间软鞭如灵蛇出鞘,缠住最近一名玄甲卫的脚踝。她借力旋身,膝盖重重撞在对方心口,同时夺过那人手中长枪,枪尖横扫,逼退左右围攻。

"保护将军!"赵副将带着亲兵冲破禁军阻拦,横刀立在苏倾离身侧。两人背靠背站在回廊中央,看着四周越聚越多的禁军,呼吸渐渐沉重。

苏倾离的目光掠过厮杀的人群,定格在不远处那扇紧闭的寝殿门上。按照李修远的嘱咐,萧景渊此刻应该正在里面接受最后的施针。可方才萧景琰袖口的血渍让她心头发紧——老御医绝不可能轻易束手就擒。

"赵山,"她突然低声道,"带人从密道走,把诏书送到北境大营。"

赵副将脸色剧变:"将军!要走一起走!"

"这是军令!"苏倾离的枪尖突然挑起,逼退三名同时攻来的禁军,"苏家军不能没有主帅,更不能没有传位诏书!"她猛地发力将赵副将推向假山后那条隐秘的密道入口,"告诉陈统领,三日之内若看不到孤的信号,就带军强攻皇城!"

长枪刺入人体的闷响让苏倾离浑身一震。她眼睁睁看着一名亲兵替赵副将挡下了背后偷袭,那人胸前的血洞汩汩涌出鲜血,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跪倒在地,玄甲与青石板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走啊!"苏倾离嘶吼着,声音里翻涌着血腥味。赵副将不再犹豫,带着残部冲入假山后的密道,临行前将一枚信号弹塞在她手中。

萧景琰的笑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亲自抽出腰间软剑,缓步走向已被团团围住的苏倾离,"苏将军,孤给过你机会了。"

苏倾离扔掉断成两截的长枪,从靴筒里抽出那把曾刺向石壁的短刀。刀刃上还残留着密室的阴寒,此刻却被她掌心的汗水焐得温热。她想起三年冷宫岁月里,每个午夜梦回时,都是这把短刀陪着她在月光下练习刺击,刀刃反光里映出的,是兄长北境战死前最后一封家书的字迹。

"苏家儿郎,宁死不降。"她突然提声,声音穿透层层厮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个苏家军耳中。残存的亲兵齐声呐喊,刀枪并举,竟逼得禁军后退半步。

萧景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给孤杀!一个不留!"

刀锋相接的瞬间,苏倾离突然向左急转,短刀划破一名玄甲卫的咽喉。借着重力下坠的势头,她旋身而起,膝盖顶住另一名士兵的下颌。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对方的惨叫,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三年深宫磨砺的不仅是心智,更是在绝境中求生的本能。她不再是那个只懂沙场拼杀的女将军,每个躲闪腾挪都精准避开致命攻击,却总能在毫厘之间给予敌人重创。

可禁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苏倾离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顺着短刀刀柄滑落,在地面滴出一条蜿蜒的血路。她退到那扇紧闭的寝殿门前,后背抵住冰冷的朱漆门板,终于感到一丝力竭。

"将军!"最后一名亲兵嘶吼着扑向她身前,长剑被数柄长枪同时刺穿,鲜血溅了她满脸。

苏倾离抬手抹了把脸,温热的血糊住了视线。她看着萧景琰一步步走近,软剑上的血珠顺着锋利的剑刃滴落,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血洼。

"孤说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萧景琰的软剑缓缓抬起,剑尖对准她的心脏。

苏倾离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四殿下以为,杀了我就能坐稳这个皇位吗?"她突然抬手,将那枚信号弹狠狠砸向地面,"北境十万苏家军,会为我报仇的!"

信号弹嘶鸣着冲向天空,炸开一团刺目的赤红。萧景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

就在此时,紧闭的寝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苏倾离惊愕地回头,看见萧景渊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脸色比纸还白,胸口的绷带渗出刺目的红,却死死攥着那把本该刺中她心脏的软剑。

"我说过......"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不准动她。"

萧景琰被震得连连后退:"大哥?你怎么可能......"

萧景渊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苏倾离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握着半块晶莹剔透的雪莲,正是她从北境带回、又在密室中遗失的那半块救命药引。雪莲边缘已经发黑,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李御医呢?"苏倾离突然抓住萧景渊的胳膊,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萧景渊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手臂上,瞳孔骤然收缩。他反手扯开自己胸口的绷带,将那半块雪莲按在她的伤口上。冰块般的触感让苏倾离倒抽一口凉气,伤口的疼痛竟奇迹般地减轻了。

"走......"萧景渊的身体晃了晃,软剑脱手落地,"从密道走......"

"你怎么办?"苏倾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里微弱的心跳。

萧景渊突然低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上。他的脸近在咫尺,苏倾离能看见他苍白皮肤下贲张的青色血管,还有那双总是盛满冷意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引开他们......"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颊上的血污,动作温柔得不像那个囚禁了她三年的冷漠太子,"阿离,活下去。"

苏倾离的心猛地一揪。这个称呼,他已经三年没叫过了。自从她被封为太子侧妃的那个雨夜,他摔碎了她从北境带来的唯一一把长弓,冷冷地吐出"安分守己"四个字后,这声"阿离"就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禁忌。

"大哥!你疯了!"萧景琰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她是苏家军的首领!放了她就是放虎归山!"

萧景渊没有回头,只是用尽全力将苏倾离推向寝殿内侧:"密道......床板下......"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沫溅在苏倾离的银甲上,像极了雪中绽开的红梅。

苏倾离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看着他赤手空拳迎向萧景琰的软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跪在东宫门外三个时辰,只为求他发兵救援被围困的北境孤城,他却始终未曾露面。直到第二日清晨,她被侍女架回冷宫时,才看见墙头上那抹玄色太子常服的衣角。

原来他不是没来。

原来他一直都在。

"萧景渊!"苏倾离嘶喊着想要冲出去,却被萧景渊用最后的力气按回寝殿。门板在她面前重重关上,落锁的声响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她疯狂地拍打门板,却只听见外面传来兵刃碰撞的脆响,还有萧景渊压抑的闷哼。苏倾离跌跌撞撞地冲到床边,掀开床板,果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道入口。

密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伸手不见五指。苏倾离沿着石阶向下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能听见远处隐约的厮杀声,却再也听不见那个沙哑温柔的"阿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苏倾离踉跄着冲出密道,发现自己竟然身处皇城西北角的一处废园。园子里的梨花树不知被谁砍倒了,断口处还在往外渗着树汁,像极了萧景渊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

"将军!"赵副将带着几名亲兵从不远处的假山后冲出来,看到苏倾离安然无恙,眼圈瞬间红了,"我们这就带您回北境大营!"

苏倾离没有动。她望着皇城深处那片被战火笼罩的东宫方向,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那半块已经开始融化的雪莲。雪莲的寒气透过布料渗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底翻涌的热浪。

"去北境大营。"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惊,"让陈统领备好粮草军械,三日之后,兵临城下。"

赵副将愣住了:"将军,可是殿下他......"

"他不会死的。"苏倾离打断他,目光坚定地望向北方,"如果他敢死在那里,我就踏平这座皇城,把他的尸骨挖出来,带回北境,让他生生世世都只能看着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混着脸上未干的血污,在下巴尖凝成一滴,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碎裂开来。

三天后,北境十万苏家军兵临城下。

苏倾离一身银甲立于阵前,手中长枪直指皇城朱雀门。城门楼上,萧景琰的明黄蟠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城楼上守军慌乱的身影。

"苏将军,孤劝你还是退兵吧!"萧景琰的声音透过扩音铜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太子殿下还在孤手里,你若执意攻城,他就没命了!"

城墙垛口处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被两名禁军架着,正是昏迷不醒的萧景渊。他身上的伤口显然又裂开了,玄色锦袍被血浸成了深褐色,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

苏家军阵中一片哗然。苏倾离却只是冷笑一声,缓缓举起右手。

"放箭!"

漫天箭矢如蝗虫过境,直指城门楼上的守军。萧景琰吓得连连后退,守城的禁军更是乱作一团。就在此时,被架着的萧景渊突然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束缚,扑向身边的萧景琰。

两人扭打在一起的瞬间,一支羽箭擦着萧景渊的耳畔飞过,正中他身后萧景琰的肩胛。萧景琰惨叫一声,摔下城楼。

城门在苏家军的欢呼声中缓缓打开。苏倾离翻身下马,大步走向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萧景渊靠在城墙根下剧烈喘息,胸口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

他抬起头,看见苏倾离站在自己面前,银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三年前那个初入京城的北境女将军。

"你......"萧景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

苏倾离突然弯下腰,将他打横抱起。萧景渊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闭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回那座吃人的东宫。"

萧景渊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突然低低地笑了。血沫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苏倾离的银甲上,绽开一朵朵凄艳的红梅。

"好......"他轻轻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她的肩窝,声音轻得像梦呓,"都听你的......阿离......"

苏倾离抱着他一步步走向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军医帐,银甲上的血渍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身后,是十万苏家军震天的欢呼,是重归平静的皇城,是终于到来的、属于他们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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