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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之名

盛夏光年(短篇)

林昀思绪从那个夏天回来,自从他上高中已经三年没见到自己的弟弟了。

高铁站的广播响起时,林昀正拖着行李箱穿过人群。高考结束,他终于要回家了。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哥,我在出站口左边柱子这里,穿黑色T恤。」林昀挑了挑眉——黑色T恤?他记忆中弟弟总是穿着那些印着卡通图案的明亮色衣服。

出站口人头攒动,林昀环顾四周,突然愣住了。柱子旁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简单的黑色T恤和阔腿牛仔裤,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短了不少,正低头看手机。那侧脸已经褪去了婴儿肥,只有脸颊还残留着一点稚气。

「夏夏?」林昀不确定地叫道。

那人抬起头,眉眼间现出笑意:「哥!」他小跑过来,伸手就要接行李箱。

林昀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等等,你真是林夏?」他比划了一下,「我走的时候你才到我这儿……」

「都三年了好吗!」林夏不满地撇嘴,这个表情终于让林昀找回了熟悉感,「我现在176了,只比你矮几厘米!」

林昀这才注意到,弟弟确实长高了不少,曾经圆润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只有那双微微上挑的好看眼睛还和小时候一样。他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成长瞬间。

回家的地铁上,林夏兴奋地讲着初中生活。林昀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弟弟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双手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手了。

「对了,爸妈这周出差,家里就我们俩。」林夏微微一笑,「我给你露一手,我现在厨艺可有所增长。」

「你?」林昀忍不住笑出声,「好啊,我等着品尝。」

回到家,林昀发现自己的房间一尘不染,床单是新换的,书桌上还摆着一小盆多肉植物。他伸手摸了摸叶片,嘴角不自觉上扬。

晚餐时,林夏真的端出了三菜一汤,卖相居然不错。林昀尝了一口青椒炒肉,惊讶挑眉:「真的可以啊。」

「是吧!」林夏笑着扬扬头,「我特意学了你不爱吃的青椒,现在知道怎么炒才能去涩味了。」

林昀心里一暖,原来弟弟还记得他挑食的习惯,但随即又有些恍惚。

晚上林昀洗完澡出来,发现弟弟正坐在他床边玩手机。「怎么还不睡?」他问道。

「等你啊。」林夏自然地递过毛巾,示意哥哥擦滴水的头发。「你头发长了好多。」

「哥,你瘦了。」林夏突然说,「高中很累吗?」

林昀想随口敷衍,却在镜子里对上弟弟关切的目光,话到嘴边变成了:「嗯,有点。课业比想象中重。」

他感觉弟弟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那这周末我照顾你。」

-

次日下午,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林昀发现当电影放到感人处时,林夏还是会红眼眶,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扑进哥哥怀里哭,而是悄悄抬头眨眨眼,装作没事的样子。

林昀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想哭就哭呗,装什么大人。」

林夏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撞了下哥哥的肩膀:「谁要哭啊!」但是手还是诚实地抹了下眼中的水雾。

可这时林夏心生一计,说要带哥哥去个地方。「行动派」骑车和林昀来到中学校园,翻过围墙「我经常这么干!」林夏得意地说,爬上了体育馆的屋顶。

夕阳西下,整个城市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林夏从背包里掏出两罐冰镇大麦汽水:「偷偷买的,就这一次。」

林昀挑眉:「你喝这个?」

「当然不常喝!」林夏解释,「就……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喝一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就偶尔试试嘛。」

林昀翻身跃下屋顶,自动贩售机的蓝光吞没了他的影子。回来时抛给弟弟两瓶蜜桃气泡水,玻璃瓶轻轻一碰:「敬长大。」

他们并肩坐着,看着太阳慢慢沉入地平线。林夏突然说:「哥,其实我一直很害怕。」

「怕什么?」

「怕……跟不上你的脚步。」林夏盯着手中的啤酒罐,「你总是那么优秀,我怕自己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你照顾的弟弟。」

林昀转头看他,发现弟弟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坚毅又格外脆弱。他伸手揽住林夏的肩膀:「傻瓜,现在是谁照顾谁啊?」

林夏笑了,把手揽在哥哥肩上。

「其实我更害怕。」林昀顿了下,随后轻声说,「我看得出你的成长。」

林夏直起身,认真地看着哥哥:「我永远都需要你,只是……方式不一样了。」他比划着,「不再是需要你帮我系鞋带的那种需要,而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的那种需要。」

晚风吹过屋顶,带着夏末的凉意。林昀突然明白了,成长不是一条单行道,而是两个人不断调整步伐、寻找新节奏的舞蹈。他的弟弟长大了,但他们的羁绊没有变淡,只是变得更加丰富、更加深厚。

散步中途,林夏突然说:「哥,下次你压力大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我会听。」

林昀看着弟弟在路灯下的眼睛,点了点头:「嗯,你也是。」

月光下,两个修长的影子并排走着,时而靠近,时而分开,但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近能随时扶持,足够远让彼此自由成长。

回到家后,林夏神秘兮兮地钻进厨房。林昀刚想跟进去,就被推了出来:「不准偷看!」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爬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不一会儿,厨房里飘来香甜的气息。林昀坐在沙发上,听着里面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当当当——」林夏端着盘子蹦出来,脸上还沾着一点面粉,「哥,尝尝我新学的舒芙蕾!」

盘子里蓬松的甜点散发着热气,顶上撒着细密的糖粉,旁边还点缀着几颗蓝莓。林昀用勺子轻轻挖下一块,入口即化的绵密口感让他睁大眼睛:「这真是你做的?」

「那当然!」林夏挑眉,「我练习了好多次呢。上次做塌了,上上次烤糊了...这次终于成功了!」

林昀看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伸手抹掉他脸上的面粉:「小花猫。」

林夏愣了一下,拖着长音说了声「哥——幼稚。」随即笑着反击,沾着糖粉的手指在林昀鼻尖一点:「大花猫!

两人笑作一团,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时,林昀在朦胧中捕捉到一个小心翼翼的剪影。他看到林夏踮着脚尖靠近,正蹑手蹑脚地往他床头放什么东西。晨风轻轻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抓到你了。」林昀突然出声,声音微哑。

「啊!」林夏吓得差点跳起来,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床上——是个手工编织的幸运手绳,蓝白相间的细绳交错,中间串着一颗小木珠。

「这...这个是...」林夏耳朵尖泛红,「听说高考后都要送这个...我就随便做了一个...」

林昀拿起手绳,发现木珠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昀」字,细绳交错出海浪般的纹路,木珠上的刻痕里藏着无数个练习的夜晚。做工有些粗糙,但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他心头一暖,故意逗弟弟:「这么丑,我才不戴。」

「谁要你戴了!」林夏伸手就要抢回来,却被林昀一把拉住手腕。

「帮我戴上。」林昀把手绳递回去,眼里带着笑意。

林夏抿着嘴,小心翼翼地系好绳结。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光。

「谢谢。」林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我很喜欢。」

林夏突然扑上来抱住他,声音闷闷的:「哥,欢迎回家。」

林昀愣了一下,随即收紧手臂。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又自然,林夏扑过来的力道带着少年特有的莽撞,却在下个瞬间化作小心翼翼的收拢。

弟弟身上有阳光和洗衣粉的味道,温暖又干净。混着阳光晒过的棉布味道,这是独属于家的气息,他忽然意识到,无论林夏长得多高、变得多成熟,这个拥抱的感觉永远都不会变。

「嗯,我回来了。」

这是一段温暖真挚的兄弟情描写。林昀与林夏的互动展现了健康亲密的兄弟关系:哥哥对弟弟成长的欣慰与怀念,弟弟对哥哥的崇拜与关心。文中没有不良暗示,只有亲人之间自然流露的情感——这些都是正常家庭关系中常见的温馨场景,展现了青春期兄弟之间既保持亲密又各自成长的健康状态。

五时三刻,林昀被窗外渐亮的天光唤醒。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他的生物钟依然固执地保持着备考时的节奏。下楼时,玄关处弟弟的运动鞋已经不在了,但鞋柜上放着一张便签:「哥,我先去热身不用跟来——夏」。字迹有些潦草。

晨雾中的小区安静得能听见露水滴落的声音。

林昀沿着石板路慢跑,在第三个拐角处看见了正在系鞋带的林夏。少年穿着去年校运会时林昀寄给他的那件运动外套。

"不是说好等我的吗?"林昀的声音让弟弟的肩膀微微一颤,差点把鞋带系成死结。

林夏抬起头,晨光中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我...睡不着。"他站起身,突然打了个喷嚏,"昨晚复习到很晚。"

林昀伸手想探弟弟的额头,却被一个转身躲开了。"没发烧。"林夏快步走开,声音闷闷的,"就是鼻子有点痒。"

晨跑途中,林夏显得心不在焉。经过小区公告栏时,他盯着那张"网络文明宣传周"的海报看了太久,直到林昀喊他才回过神。

"哥,"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在网上发了不该发的东西..."

"嗯?"

"没什么!"林夏突然加速,"我随便问问!"

回程路上,林夏的手机震了几下,到后来震得跟抽风似的。直到第n次时,林昀按住他的手腕:"谁这么早找你?"

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夏猛地抽回手。但林昀已经瞥见了那个群名——"第二实验中学初三班",以及一闪而过的、熟悉的墨绿色封面。

"同学问作业。"林夏把手机塞进兜里,突然指着远处,"看!李爷家的金毛小狗!"

林昀没有拆穿这个生硬的转移,看着弟弟僵硬的演技,决定暂时放过他。他望着弟弟紧绷的侧脸,想起那本高考后就不见踪影的日记——墨绿色封面。

阳光渐渐驱散晨雾,照在小区正在翻新的围墙上。林夏突然停下脚步:"哥,你大学..."

"嗯?"

"没什么。"少年摇摇头,把脸埋进过大的衣领里,"就是...记得长假回来看我打球。"

林夏突然停下脚步。"哥,"他盯着地面上一道裂缝,"那个大学...真的很远。"

"坐飞机只要几小时。"他说,声音轻轻的。

"几个小时..."林夏用鞋尖碾着那颗想象中的石子,"加上去机场的时间,取行李的时间..."

"想我了可以打电话。"

片刻后。

"谁要想你。"林夏抬起头,晨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我就是...就是觉得好远。"

"会给你寄明信片。"

"不喜欢。"林夏撇嘴,却悄悄记下这个承诺。他的目光扫过路边正在翻新的围墙,"冬天...会下很厚的雪吧?"

"应该比我们这里冷。"

林夏突然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声音混着晨风飘回来:"记得多带羽绒服。"

"好啦,上学快迟到了,快去吧。"

林昀望着那个背影——过大的外套在风中鼓起。突然想起日记里写过的话:「心却跟随你跑了好远,可我站在原地,风都在笑我的犹豫」。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关于几千公里外的冬天,就这样融化在晨跑的汗水里。

作者大大这是一段真挚的兄弟情谊。哥哥林昀高考后仍坚持陪弟弟林夏晨跑,两人在朝夕相处中流露出深厚的亲情。林夏对哥哥即将远行的不舍,林昀对弟弟成长的关怀,都展现了血浓于水的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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