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周日。
几位家长都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要去军训文艺晚会上表演的事情，纷纷表示赞成。家长们在群里定下，去赵亭家排练舞蹈。
“我到了！”
林初雨下了车，匆匆奔向在楼下等着的姜萱萱和舒灵。
舒灵是她们班上个子最高的女生，她一把按住林初雨的肩膀：“好了，现在我们三个都到齐了，就差主人。”
“赵亭还没来接？”林初雨疑惑地打开手机，给赵亭发了条消息。
【初雨绵绵：赵，我们都到了，你人呢？】
【只想睡觉：来了。】
大门打开，赵亭从里面走出：“我们去地下室吧，那里没人，地方也空旷。”
“行。”
三人随赵亭来到地下室，挑了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姜萱萱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我前几天找了一下，有几个舞蹈比较适合，你们看看。”她将其中一个舞蹈视频给另外三个人看。
“唔……这么跳？”林初雨震惊，“还要甩头？好可怕。”
姜萱萱：“……呃，其实我们也可以做改编，不一定非要她那么跳。”
舒灵叹气：“我感觉我肢体不协调的毛病又要犯了，那可是被舞蹈老师的怒吼支配的恐惧。”
赵亭倒是很乐观：“挺好的，但是我们四个人都要跳这个吗？或者有没有其他的视频？”
姜萱萱又放了另外几个舞蹈视频，问：“你们觉得哪个好？”
“我比较倾向于这个。”林初雨点击第一个视频，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再次响起。
“Pretty savage？ ”姜萱萱想了想，转头问其他人的意见，“你们呢？”
“行吧，反正这些舞蹈都差不多。”舒灵点头，赵亭也表示同意。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四人都抓紧时间在练习舞蹈。姜萱萱也为舞蹈做了改编，最后时长掐在两分钟。
“明天就要去军训了啊……”赵亭感叹，“练了这么久，真怕到时候一个紧张，就什么动作都忘记了。”
“放轻松，我觉得我们的配合挺好的，到时候效果肯定不错。反正只是个表演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好干就行。”林初雨安慰，过了这么久，她的心态早就放平了。出丑就出丑，又不是去赴死。
赵亭长叹：“嗯。”
周二，落星中学的初一学生们坐上大巴车，来到了山北研学基地。
“终于到了啊。”舒灵伸了个懒腰，“我都快晕车了。”
坐在她旁边的林初雨点点头：“总算到了。”
三班四十八个同学下了车，被基地的辅导员带领去了指定的集合地点。各班班主任都在叮嘱自己的学生不要太闹事，然后就坐着大巴车离开了。林初雨最后只能看到吴纯在冲他们挥手。
林初雨：“……”其实她也想离开。
山北研学基地一共六个教官，每个教官带两个班级。三班和九班是同一个教官，姓王。
辅导员正在给同学分宿舍。十个人一间宿舍，男生宿舍在一二楼，女生在三四楼。林初雨被分到和黎青涵一间，在305，另外的舒灵、姜萱萱和赵亭都在306。
林初雨正和沈萤聊着天，忽然，不知是谁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林初雨被吓了一跳，转头便看见了王教官的那张脸：“哎，你叫什么？”
“……啊？”
林初雨猝不及防地被王教官盯上，还以为是自己讲小话被抓了，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我叫……林初雨。”
“什么？”
“林初雨。”
王教官略微颔首：“让你做纠察，要不要？”
林初雨问：“纠察是什么？”
“管理班级，给教官喊人数的。”王教官说，随即他又道，“喏，你喊一声，‘到齐四十八人’。声音越大越好，你刚才那声儿像蚊子似的。”
“……”林初雨浑身一颤。
“到齐四十八人！”
“行，待会就按这个音量喊啊。等会儿去宿舍楼，纠察是要去楼下开会的，别忘记提个小板凳下去。”
林初雨听得一头雾水，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当上纠察了？！
“那个女孩子当纠察了，宿舍长给她当吧。”
不远处王教官把带有“宿舍长”三字的袖章扔给了黎青涵：“好好当啊，宿舍环境没达标要扣分的。”
黎青涵：“……知道了。”
林初雨和黎青涵远远对望。确认过眼神，都是难姐难妹。
真的，林初雨对接下来的军训生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纠察要办的事情可多了。
比如说林初雨每天早上要清点人数，给教官用最大的音量喊“初一三班到齐四十八人”，还要从每个宿舍长手中收取每天的日记，四十八篇一篇不落地交给王教官。
比如说林初雨要在班级训练完毕后休息时，带领全班同学，在教官走过时大喊“一二三”，紧接着全班同学就要一起喊“教官好”。
比如说林初雨要在同学们用餐时收餐盒盖，要在同学们回宿舍的路上站岗，和其他班级的纠察监督同学们走路时是否打闹。
第一天晚上他们去了礼堂，学唱军歌。王教官命令三班的同学二十分钟学会两首。林初雨记得头大，她拿出平日里背语文的劲头来背歌词，同时还要记旋律。教官说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要挑两个同学上台唱歌，并且是随机的。
林初雨想想就觉得可怕。
晚上睡觉前，305宿舍里的十个同学都闷头写日记。王教官特地要求每个人的日记都必须写满400字，于是属于三班的各个宿舍里，“哀转久绝”。
第二天正常训练。他们练习了整队、报数和转身。三班48个同学，女生男生均匀分配都是24个，12个人一排。林初雨在第一排的排头。报数时，王教官又开始提魔鬼要求：“二三四排扎马步，第一排开始报数，要是我觉得你们喊得不够响，你们对应的后面二三四排的同学就必须继续扎马步，直到你们喊响了为止。”
“打个比方。”王教官指了指林初雨，“你报一，我觉得你的声音不够大，你就继续报，直到让我满意为止。在这之前，你身后的三位同学，就要一直扎马步。”
林初雨：“……”太拉仇恨了。
“好了，开始吧。”王教官冲林初雨扬了扬下巴。
“一！”
“过。后面的立正，站军姿。”
这就过了？
站在林初雨身后的舒灵低声道：“雨啊，你可以的。”
林初雨：“可能……可能是早上报人数报习惯了。”
后面的同学就不顺利了，每个同学至少要卡一两次，还有天生声音就比较小的女同学都快急哭了，不过还好王教官算仁慈，最终放过了那个女同学。
两天时间匆匆即逝。
军训第三天。
林初雨非常幸运的，被王教官选中参加叠被子比赛。
纠察苦命啊。林初雨暗戳戳地想。
于是，每天中午和晚上，林初雨便要和其他班级参加比赛的同学一起练习叠被子。那天十二个同学对视一眼，都从他人眼中看见了深深的悲哀与无奈。
“好累啊，王教官今天绝对是盯上我了，我被子叠的那么标准，他居然也不满意。”
林初雨回到305宿舍，抱怨着。
“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洗过澡了，还有篇日记呢，加油。”黎青涵拍拍她的肩膀。
“啊——！”
林初雨无能怒吼。
最后林初雨还是勤勤恳恳写了日记，次日一早又勤勤恳恳地收齐交了上去。
“今天我们就要表演了！”赵亭紧张地说，“我动作还是没记熟，万一上台忘了动作怎么办？”
林初雨叹气：“没事啦，我们表演只不过就是让大家放松放松，反正也在晚上，我们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在脑海里回顾。”
赵亭：“……你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
文艺晚会在晚上七点开始。因为她们属于三班的缘故，出场也快。前两个班级的同学一个表演唱歌，一个朗诵，都很精彩。林初雨四人在舞台旁的小房间里互相加油打气。姜萱萱说：“大家都放轻松，不要紧张，反正也只有两分钟，跳不好没有人会记住我们的！”
“嗯！”
“下面有请初一三班的姜萱萱，林初雨，舒灵和赵亭同学为我们带来‘Pretty savage’！”
林初雨四人迅速排好队形，音乐一响，指尖划过空气，下蹲，转身一气呵成。林初雨庆幸自己七年舞蹈不是白学的，虽然舞蹈种类不同，但好歹有基础。两分钟一到，音乐逐渐舒缓，最后和四人一起定格。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林初雨终于放松下来，她的眼神不经意瞟过台下，却对上了叶沫晴的眼睛。
叶沫晴莞尔，做了个口型：你跳的很好。
林初雨呼吸一滞。愉快的心情从心底蔓延开来，她也露出一个笑容，同样做了个口型。
——我在台下看你表演哦。
“下面我们欢迎初一七班的叶沫晴、泠楚钰带来舞蹈《芒种》。”
掌声响起。林初雨在听到“泠楚钰”三字时愣住了。这名字与她何其相像啊，就比如沈宜和沈萤一样。对方的名字念出来时，若是看做在念她的名字，就好像是一个外国人的蹩脚的中文似的。
她定睛朝台上看去，一个五官端正的女生和叶沫晴手持一把团扇站到了台上，一左一右。
是叫泠楚钰吗……
林初雨暗暗记住了这个女生的脸。泠楚钰，不知道是哪三个字。她重新把目光转向叶沫晴。
熟悉的前奏一响，台上的两人便有了动了起来。叶沫晴唇角微弯。她步伐轻盈，脚尖点地，手中的扇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泠楚钰的动作和她算得上一模一样，但却是很明显，她的熟练度远不如叶沫晴，并且一直频频偷看后者。
这是没记住动作？林初雨皱眉。
音乐很快来到第一次高潮。突然，台上的泠楚钰身形一晃，闪进了舞台旁边的准备室里。林初雨看叶沫晴看得非常仔细，她发现叶沫晴的表情怔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初。
团扇在她手中转了几圈，遮住了半张脸。叶沫晴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少了泠楚钰，舞台的呈现却也更加完美。因为条件有限，大家身上穿着的都是墨绿色短袖军装，可在别人身上平平无奇的衣服，被叶沫晴穿得像是在发着光。
不，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歌曲不长。音乐收尾，泠楚钰也从准备室里走出来，神情自若，和叶沫晴一起谢礼。
林初雨听到坐在她旁边的二班的纠察问：“你认识那个女生吗？”
林初雨转头，看向这个皮肤黑黑的女生：“认识啊。”
“她跳得真好……”女生感叹，“目前表演过的班级里，就你和她跳得最好了呢。”
林初雨认同道：“是的，我也觉得。”
十二个班级的学生们真的是将自己的所有才能展现出来了。让林初雨记忆犹新的，一是九班的女生大合唱，二是十一班的一个拉小提琴的男生，嗓音和颜值都不错。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文艺晚会很快就结束了，也就是说，军训的第四天结束了。王教官特批大家可以不写日记，305宿舍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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