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妆娘带着那套炽羽銮妆离开,云憬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屏风后。
屏风后传来锁链的声响。
战无不胜的妖王正被粗重的玄铁链条禁锢着,他身穿玄色华服,星星点点的烛光映在身侧,如同周身渡了一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光晕。
可偏偏这样绝色的脸,却苍白异常,唇角干裂,发丝因挣扎而被汗水浸湿。
梵樾抬眸,勾起冷笑的唇角。
握成拳头的手臂青筋暴起,青色的血管如同盘在小臂上的龙纹,几欲爆裂。
可即便他那么恨,那么狠,也无法挣脱这具专门为他打造的禁法镣。
梵樾这便是你所说的与你共存的方式?
梵樾把我锁起来逼婚?
云憬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还真是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她笑了笑,目光落在梵樾的脸上,缱绻又贪恋。
云憬你我成婚不是七年前就约好的吗
云憬上前,抬手轻轻抚上梵樾苍白的脸,用食指挑开他贴在脸上的发丝,炽热的目光顺着他精致的眉眼、划过高挺的鼻梁,又落到干裂的唇上。
梵樾冷笑了一声,别开脸庞。
梵樾可你不是她
梵樾也代替不了她
手上的温度骤然腾空,只留下冰凉的空气,细弱的凉风从指尖滑过。
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自从云憬告诉梵樾她是新的意识后,梵樾就再也没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过她。
反而眼若寒芒,目含孤寂,一副寒意凛然的样子。
刺在他胸口的伤在云憬重金药膏的疗养下很快痊愈,他从躺着被绑,换成了站着被绑,从虚弱无言,换成了满口讽刺。
云憬有些恼了,可一想到三日后任他梵樾再冷的一张脸,都要穿上她为他定制的婚服,那股恼气又消散了些。
她整理好心情。面上不显,伸出素白的玉指,在梵樾的肩膀处慢慢丈量。
云憬你激我也没用
云憬这世道的规则本就是胜者为王,我比她强,与你成婚的一定是我
梵樾这世道还有一个规则,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
梵樾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梵樾的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狠狠地刺进了云憬的胸膛,滔天的怒意在胸腔中翻滚,她竟莫名觉得这种感觉格外的疯狂与兴奋。
如凝脂般带着香气的手骤然扼住梵樾的咽喉并收紧。
屏风后传来云憬近乎癫狂的笑声。
幽绿色的帷帐在灵力波动的罡风下轻轻飘荡。
云憬慢慢贴近梵樾,柔软的唇附在梵樾耳边,用极尽蛊惑的声音挑衅。
云憬好啊!
云憬那我便弃了这具身体,让你心心念念的人随着这具身体烟消云散!
梵樾你敢!
梵樾挣扎了一番,面颊蹭过温热的唇瓣,留下一道浅浅的胭脂痕迹。
粗重的锁链叮当作响。
云憬退了一步,拉开与梵樾的距离。
云憬要是不想她烟消云散,就别再把我惹急了
窈窕纤细的身影绕过屏风,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色纱帐中。
梵樾缓缓抬眸,静静看着云憬离开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她说,我比“她”强。
她又说,弃了这具身体,让“她”一同烟消云散。
所以从前的云憬一定还在,邪虫的意识还没有和云憬的意识完全融合。
新的意识只是邪虫虚张声势的手段罢了。
她不过是借着云憬的身体,生成了人才有的意识和情感而已。
但邪虫有句话说的没错,她确实比云憬强,所以才能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性,让真正的云憬意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