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牌》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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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行朱砂小字仿佛拥有生命，在柱子上缓缓流动，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影不沾地？闻铃止步？”朱志鑫皱着眉头重复，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脚下。

苏新皓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青石板上，他们五人的影子被那昏黄的光线拉得长长的，清晰地投射在地面，看上去并无异常。

“刚刚那个声音算铃声吗？”左航思索道，目光越过门，落到不远处那空荡荡的戏台上， 

“像。”站在左航身侧的张泽禹微微点了点头，

张极依旧紧贴着朱志鑫，此刻小心翼翼的发问，“我服了啊，什么鬼地方啊，搞这么阴森恐怖？！”

“小心点，南部旧港是唯一一个在本次异常爆发后突然失联的，怕是不简单，都别掉以轻心。”苏新皓沉声开口，缓步抬脚踏入其中。

然，随着五人穿过门口的牌楼后，一声清脆，冰冷的铃声再次从牌楼顶端响起，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仿若就在耳畔一般。

苏新皓的脚步瞬间顿住，

【闻铃响，需止步。】

几乎就是他停住的那刻，苏新皓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泽禹脚下的异常。

在铃声响起的刹那，张泽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极其短暂地模糊、扭曲了一下，就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速度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苏新皓心头一凛，猛地看向张泽禹，

停在原地的张泽禹对于苏新皓突然投向自己的目光微微有些诧异，轻声开口道：“怎么了？”

铃声很快消散，像是为了欢迎五人的到来般，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但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苏新皓敏锐察觉到众人影子的变化，

思及此他目光上移，依次从张泽禹，左航，朱志鑫身上略过，最后他停在张极身上，

“哥，你看啥呢？怎么这么吓人？！”张极瑟缩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道，

“没事。”苏新皓摇了摇头，暗自思索着，

是错觉吗？

苏新皓眉头紧锁又很快否定了，他很确定那股违和感像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脊椎，他确信自己看到的，那绝不是错觉。

影子不对劲？！为什么会这样？

然他此刻一时理不出头绪，只能再次叮嘱道，“都小心点。”

几乎就是同时，众人眼前，那座一直空荡荡的古戏台上，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了许多盏红灯笼，将戏台照得如同白昼！

猩红的帷幔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拉扯。

“锵——锵——哐！”

锣鼓家伙点儿猛地敲响，尖锐、刺耳，打破了死寂。

戏，要开锣了。

【戏台开锣时，需有影在台下。】

苏新皓抬眼看去，莫名想起了那句话，轻声低喃道，“那我们几个现在算吗？”

思及此苏新皓猝然回神，这才注意到几人目前的位置刚好是踏入了戏台的区域，

而此刻，广场空旷，唯有戏台之上灯火通明，远远看去，五人正好站在戏台之下，如同刚好到访的看客一般。

“你说什么？！”张极疑惑，他有些没听清苏新皓说什么，

然苏新皓却只是沉默，他垂眸看去，影子在他们脚下拖得老长。

而台上的锣鼓点越来越密，帷幔晃动得越发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是什么东西，一定有什么是他忽略掉了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影子？！到底代表什么？！

突然，身后的朱志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什么东西？！”

苏新皓循声看去，只见他脚下的影子，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拉长、变形，像一道黑色的流质，猛地被吸向戏台的方向！

与此同时，戏台上一道暗光闪过，隐约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与朱志鑫有几分相似的黑色人形！

“朱志鑫！”张极离他最近，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朱志鑫的胳膊，想将他拽回来。

然而，那吸力大得惊人，不仅作用于影子，更开始牵扯朱志鑫的本体！朱志鑫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拉住他！”左航瞬间反应过来，手中凝聚起阴冷的气息，试图干扰那诡异的吸力。

张泽禹也迅速上前，试图阻止什么。

苏新皓几乎是下意识想上前，但他刚迈出一步，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变得如同泥沼，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从地面传来，将他双腿牢牢锁在原地！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也被固定住了，边缘闪烁着不祥的符文。

不对！？苏新皓微微瞪大眼，无数片段从眼前划过他猛地抬头，看向眼前四人拉扯的这一幕，本该是焦急且令人担忧的画面但此刻落在苏新皓眼中却令他有些背脊发寒。

他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了，是人，

一路走来，从他遇到张极的那一刻起就先入为主了，因为张极是没有问题的，他就想当然的以为危险是未知的，所以他把绝大多数的注意力放到了周边的环境上。

而忽略了，左航和张泽禹的异常，还有朱志鑫。

还是，大意了。

“张极！！放手！别过去！是陷阱！”苏新皓急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

张极眼看着朱志鑫痛苦挣扎的模样，那张脸上是恐惧和无助，那一刻周身“懒人结界”全力展开，试图同化那诡异的吸力。

然，那吸力并非纯粹的能量，更像是一种既定的“规则”。

结界与规则猛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张极莫名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其撕扯，但他依旧死死抓着朱志鑫不放。

“坚持住！朱志鑫！”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

而被他紧紧抓住的朱志鑫，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那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非人的冰冷。

下一刻，戏台上那模糊的黑色人形骤然清晰，化作一道黑影利箭，猛地射向张极！

“噗——”

利刃穿透肉体的闷响。

张极身体猛地一颤，低头看去，一截漆黑的、由影子构成的尖刺，从朱志鑫的后心透出，又精准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没有血流如注，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灵魂被冻结的剧痛迅速蔓延。

而朱志鑫却只缓缓转过头，脸上只剩下一种空洞的近乎冰冷的微笑。

那一刻它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如同融化的冰雕。

张极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正在缓缓消散的利箭。

剧痛之中，他脸上却没有多少被背叛的愤怒，反而露出一个极其复杂、带着浓浓苦涩和了然的笑容。

他抬起头，望向戏台身后那无尽的黑暗，仿佛在对着幕后操控一切的存在发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就知道…演得怎么这么像啊。”

“但我还是害怕。”

他咳了一声，血液从嘴角溢出。

“还好…不是他。”

语气里，是尘埃落定，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近乎荒谬的平静。

“我就说，招财猫的通天气运，怎么可能会那么不小心，怎么会那么轻易被…”

张极轻笑，身影向后倒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新皓终于挣脱了脚下的禁锢，一把接住即将倒下的张极，

银色的光尘从他指尖溢出，争先恐后地向张极身上涌入，

而此刻仰面躺在苏新皓怀里的张极望着苏新皓焦急的眉眼，轻声开口，那声音脆弱又无助，“哥，我好冷啊，咳！！”

大量的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几乎是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领，

苏新皓指尖颤抖，努力稳着声音，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张极！你别睡！！”

而张极的眼眸却有些涣散，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用他的样子来骗我…真他妈的…会挑人啊…咳！！”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朱志鑫是假的，或许从一开始，他的潜意识里就在警告，提醒着那个朱志鑫的行为举止有着细微的差别。

但他没有去深想，也没有设防，但真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看着那张脸，带着那份熟悉的感觉，他无法袖手旁观。

这局背后的操纵者，精准地抓住了他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弱点。

——

苏新皓和张极的视角里，其他三人为什么不用引号标出来是因为，其他三个是真实的映射，某种程度上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如果你问为什么朱志鑫，左航，张泽禹他们三个那里做不到，因为张泽禹，

对，就是这个如同bug一般存在的家伙，他可是能在濒临失智的情况下发现自己被窥探的人，他正常的状态，看破虚假的能力一定程度上是鲜少有人能瞒过他的，而此刻的轮回牌楼本身就是残缺的，是废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