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诈组2

阁楼地板在两人脚步下发出低沉的吱呀声，仿佛不堪重负地叹息着。瑟维刚把最后一张扑克牌悄然藏进袖口，身后便传来“砰咚”一声闷响——克利切正粗暴地把一堆齿轮丢进木箱，动作里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

“轻点。”瑟维头也没回，指尖却在桌面上玩转着一枚银币，声音懒散，“有个齿轮还缠着我的魔术丝呢。”

“装什么优雅？”克利切冷哼一声，随手从齿轮堆里挑出那枚缠着细丝的零件，用力扔回去，“上次是谁披风挂在钉子上，差点被追捕者逮住？”

瑟维稳稳接住飞来的齿轮，指尖却被锋利的边缘划过，留下一道浅痕。他没有吭声，只是将齿轮小心翼翼塞进马甲暗袋——那是几天前魔术失误时遗落的道具。尽管嘴上针锋相对，他却清楚，克利切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回那些散落的小东西，就像现在这样。

他们并肩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克利切嫌弃瑟维故作姿态，连拆解电机也要先调整领结；瑟维嘲笑克利切满身铜臭味，即使是捡块木板也要掂量它的回收价值。然而，一旦陷入危机，他们的配合比谁都默契——瑟维的幻影人偶总是在克利切被困时及时出现，而克利切偷来的钥匙，则总会在瑟维需要打开最后一扇门时，“恰好”从衣袋滑落。

暴雨倾盆，地窖入口坍塌，积水迅速漫过脚踝。克利切蹲在泥水中摸索，想抢救被水泡得发软的纸币。忽然，瑟维一把用披风裹住他，扛起就跑。“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他的声音被布料闷住，却夹杂着压抑的怒意和急促的喘息。

克利切挣扎着，但听到瑟维低沉的咳嗽声后，顿时安静下来。瑟维的旧伤又犯了，在连绵阴雨中愈发严重。他任凭对方背着自己穿过雨幕，直到被安置在干燥的阁楼上，才注意到瑟维微微颤抖的手，以及他故作镇定整理披风的模样。

“给。”克利切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干硬的面包，“吃点东西，别咳死了，没人替你收拾那些破牌。”

瑟维挑眉接过，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面包干硬无比，他却咀嚼得认真。阁楼外透进一缕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克利切磨损的袖口，也映衬出瑟维因雨水打湿而贴在额头的几缕发丝。

“明天教你个新把戏。”瑟维突然开口，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掌心一合再张开，硬币已变成锈迹斑驳的铜钥匙——正是克利切念叨多日、能开启庄园储藏室的那把。

克利切眼神一亮，随即板起面孔：“谁稀罕你的花招。”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向瑟维靠近了些，目光死死盯住对方的手心。

瑟维轻笑，指尖微动，钥匙又变回硬币。他没有继续施展，而是直接塞到克利切手中：“明天这个时间，带上工具箱来。”

克利切攥着那枚余温犹存的硬币，突然发现瑟维的披风肘部破了个洞，露出泛白的内衬。他想起自己针线包里还剩一块深色布料，是上次拆旧衣服时留下的。

次日清晨，瑟维发现披风上的破洞已经补好，针脚虽然歪歪扭扭，却结实得让人挑不出毛病。与此同时，克利切的工具箱里多了个精致的小丝绒袋，里面装着三个被打磨光滑的齿轮，每个齿轮中央都钻了孔穿上线，可以拼成一个旋转的小玩意儿——这是瑟维昨晚熬夜用零件制作的。

阁楼里的争吵依旧不断，克利切抱怨瑟维的扑克牌总掉进他的钱箱，瑟维则讽刺克利切数钱时像只守财奴。可没人知道，瑟维的马甲暗袋里永远藏着一枚缠着粗线的齿轮；也没人发现，克利切的钱箱底压着一张抚平的纸牌，上面的魔术师嘴角被用铅笔画得微微翘起。

雨停之后，阳光透过阁楼裂缝洒下，照亮了那一堆拆解重组的零件，也照亮了两个背靠背，却又悄无声息朝彼此挪近的身影。空气中混杂着松节油与铜锈的味道，就像他们之间复杂却又炽热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