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帅在六点二十九分按下诊所的灯箱开关,玻璃门映出他第三次整理衣领的动作。
樱花咖啡馆的招牌在巷子尽头闪烁,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声走过第七块地砖时,身后传来摩托车急刹的声响。
“姜医生。”
郭城宇的声音比白天低了一个八度。
他换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耳钉换成简约的银质圆环,手里拎着的头盔在路灯下泛着哑光。
见姜小帅盯着他嘴角的伤口看,他不自在地用舌尖舔了舔结痂处:“池骋那小子拳头还挺利索。”
姜小帅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撕包装时注意到郭城宇瞬间绷紧的下颌线。
这个在诊室里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站姿僵硬得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低头。”
姜小帅踮起脚,医用胶布的气息混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不是说摩托后座从来没载过人?”
郭城宇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递头盔的动作顿在半空:“你怎么...”
“猜的。”
姜小帅扣好搭扣,指尖擦过对方滚烫的耳垂,“毕竟郭先生看起来像是会把‘第一次’都记在本子上的类型。”
摩托引擎的轰鸣盖不住郭城宇的咳嗽声。
他跨上车的动作带着刻意的潇洒,却在姜小帅扶住他腰际时明显颤了一下。
后视镜里,姜小帅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
咖啡馆比想象中安静。
郭城宇预定的位置在落地窗边,桌面上摆着朵半开的向日葵。
他拉开椅子时碰倒了盐瓶,细白的颗粒在黑色桌布上拼出慌张的轨迹。
“所以,”姜小帅搅动着杯里的焦糖玛奇朵,“那些匿名咖啡...”
“店员说医生都喜欢这个。”
郭城宇盯着自己杯中的浓缩咖啡,像在审讯犯人,“我尝过,太甜了。”
“更衣室的花?”
“医院后门花店打折。”
他的拇指在杯沿划圈,“向日葵花期长。”
姜小帅突然伸手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指,指腹触到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
郭城宇像是被烫到般缩了一下,却没抽走。
“这个呢?”
姜小帅轻声问,“真的是救池骋留下的?”
窗外的霓虹在郭城宇侧脸投下变幻的光斑。
他反手握住姜小帅的指尖,带着他轻轻抚过那道伤疤:“初二放学路上,有辆卡车失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推开他时,手指卡在排水沟盖板的缝隙里。”
姜小帅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想象十四岁的郭城宇跪在血泊里,却还对着吓傻的池骋笑的模样。
这个画面与眼前成熟俊朗的男人重叠,让他胸口泛起奇异的酸胀。
“疼吗?”
“早忘了。”
郭城宇突然笑起来,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但池骋那混蛋每年都送我一箱手指绷带,说是纪念日礼物。”
他们的咖啡在不知不觉间见了底。
郭城宇掏出钱包时带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姜小帅眼疾手快地抢过来,展开是密密麻麻的对话预案:
「如果冷场就说:1.你白大褂很适合你 2.医院食堂的茄子很难吃 3.其实我...」
后面的字被咖啡渍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