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坐正,属于太子的那份威仪本能地回归了一些,但目光落在姜小帅身上时,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专注。他拿起银箸,动作因伤势还有些滞涩。
郭城宇“这虾仁,是孤让尚膳监按江南古法烹制的,”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带着上位者的矜持,
郭城宇“想着...驿馆饮食简薄,或许能合你口味。”
他夹起一个饱满的虾仁,并未递出,而是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小碟里。
他只能将那份心意藏在“驿馆饮食简薄”的体恤之下。
姜小帅心中了然。
这太子殿下,倒是在细节上颇费心思。
他微微躬身,
姜小帅“谢殿下恩赏。”
他并未推拒,也拿起备用的竹筷,却只是夹起碟中的一块素菜,
姜小帅“殿下请用,虾仁凉了便失了风味。”
他提醒着,姿态恭谨,巧妙地避开了任何可能显得亲近的互动,只将关注点落在食物本身和太子的伤情上。
郭城宇看着姜小帅低垂的眼睫和那份无懈可击的恭敬,心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沉默地将虾仁送入口中,鲜香依旧,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他咀嚼着,目光掠过姜小帅平静的侧脸,看向窗外朦胧的月色。
郭城宇“三日后花朝节...”
郭城宇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储君议事的口吻,
郭城宇“孤听闻长乐河畔万灯齐放,乃京都一景。孤...本意是微服体察一番民情。”
他将“出游”换成了更冠冕堂皇的“体察民情”,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银箸上摩挲了一下,
郭城宇“宫中久居,难免闭塞。只是孤这伤...”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目光转向姜小帅,带着征询的意味,
郭城宇“姜公子以为,以孤目前伤势,若小心些,由护卫随行,可否出行片刻?”
他将决定权抛给了姜小帅。
但那双深邃眼眸深处,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并未因语气的转变而完全消失。
姜小帅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分寸和那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放下筷子,神情专注,完全是医者对病患的考量。
姜小帅“殿下伤口虽未及筋骨,但愈合初期最忌劳顿颠簸、风寒侵扰。花朝节人潮如织,河畔风急,恐于伤情不利。”
他顿了顿,看到郭城宇眼中光芒微黯,才又公事公办地补充。
姜小帅“若殿下执意要体察民情,需严格遵医嘱,轻车简从,避开拥挤处,着厚实披风御寒,停留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时辰。且...”
他加重了语气,抬起眼直视郭城宇,
姜小帅“若途中殿下龙体有丝毫不适,需即刻返回,不得延误。”
这回答框定在“医嘱”的范畴内,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愫。
郭城宇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察地放松了。
虽然没能得到更热切的回应,但“未尝不可”四个字,已是姜小帅在职责范围内能给予的最大让步。
他眼底重新聚起光,努力维持着太子的威仪,郑重颔首。
郭城宇“姜大夫所言极是。孤自当谨遵医嘱,一切以伤情为重。”
他声音沉稳,仿佛在确认一桩重要的朝务,
郭城宇“半个时辰,孤记下了。”
他答得郑重,那丝因姜小帅答应而生的雀跃被很好地隐藏在沉稳的表象之下。
只是,当他再次试图挺直腰背以示无碍时,胸口传来的钝痛还是让他蹙了下眉,闷哼声被强行压在了喉间。